望霞山的晨雾尚未散尽,沈砚已带着厉千魂的供词返回大理寺。刚踏入书房,林墨便神色激动地迎上来,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大人,苏姑娘的密信!她说找到了万三千核心账册的藏匿之地!”
沈砚眼中骤然亮起精光,一把接过密信。信中字迹娟秀却透着急促,苏妙在信中写道:“经商队网络追查,万三千在天津卫有一外室,居于城南福安里。
其宅邸地窖设有暗格,核心账册大概率藏于此处。此人行事谨慎,暗格设有机关,需速去,恐生变故!”
“天津卫?”沈砚指尖敲击案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万三千果然狡猾,所有人都以为账册会藏在京城附近,他却将最关键的证据藏到了百里之外的天津卫,还借着外室的身份掩人耳目。
“杨佥事!”沈砚高声唤道。
杨清源立刻从偏房走出:“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点齐五十名精锐暗探,随我前往天津卫!”沈砚将密信递给他,“万三千的核心账册藏在他天津卫外室的地窖暗格里,我们必须赶在曹吉祥和徐阶反应过来之前,将账册取回!”
“属下这就去安排!”杨清源接过密信,眼中闪过一丝振奋。核心账册一旦到手,北疆军需案便有了实质性的突破,扳倒曹吉祥和徐阶的党羽,便有了最坚实的基础。
半个时辰后,沈砚换上便服,与杨清源带着五十名锦衣卫暗探,乘坐快马,悄然离开了京城,朝着天津卫疾驰而去。
天津卫作为漕运要地,商贾云集,市井繁华。城南福安里是一处寻常巷陌,住着不少富商的外室和家眷,平日里人流混杂,不易引人注意。沈砚一行人抵达时,已是暮色四合,巷陌中亮起了点点灯火,更添了几分隐秘。
“大人,前面那座青砖灰瓦的宅院,便是万三千外室的住处。”杨清源指着巷尾的一处宅院,低声道,“属下已派人打探过,院内只有一名老仆和一名丫鬟,万三千的外室王氏今日午后出门上香,尚未归来。”
沈砚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宅院四周:“兵分三路,一路守住巷口,防止有人通风报信;一路在外围警戒,应对突发情况;我与杨佥事带十人潜入院内,寻找地窖暗格。动作要快,尽量不要惊动旁人。”
“是!”
众人依计行事,沈砚与杨清源带着十名暗探,如同鬼魅般翻过高墙,落入院内。院内布置得颇为雅致,假山流水,花木葱茏,看不出半点异常。沈砚示意暗探们分头搜查,自己则与杨清源直奔后院。
按照苏妙密信中的提示,地窖入口大概率在书房之内。沈砚推开书房门,屋内陈设奢华,红木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墙边立着一排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
“大人,你看这里。”杨清源指着书架旁的地面,那里的青砖颜色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且缝隙中没有积尘,显然是经常被翻动。
沈砚蹲下身,仔细观察。他伸手按了按那块青砖,发现砖块可以轻微活动。他示意杨清源帮忙,两人合力将青砖掀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下面隐约传来一股潮湿的气息。
“下去看看。”沈砚点燃一支火把,率先跳了下去。地窖不深,约莫一人多高,里面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霉味。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地窖的角落,只见墙角堆放着一些杂物,而在杂物后面,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暗格设有简单的机关,杨清源精通此道,三下五除二便将机关破解。打开暗格,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几本装订精良的账册,封面用朱砂写着年份,从五年前一直到今年。
“找到了!”沈砚心中一喜,伸手将账册取出。这些账册用厚宣纸装订而成,纸张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笔账目,字迹工整,条理清晰。
他随手翻开一本,上面赫然写着:“嘉靖二十三年三月,向北疆运送粮草一万石,虚报数量五千石,获利白银三万两。其中一万两送曹府,五千两送高大人,剩余一万五千两存入万记钱庄。”
再翻一页,记录着:“嘉靖二十三年五月,供应北疆兵器五千件,以次充好,克扣铁料,获利白银五万两。其中两万两送曹府,一万五千两送徐阁老府(周砚堂代收),一万五千两自用。”
一本本账册看下去,沈砚的脸色愈发凝重。这些账册详细记录了五年来,万三千如何与高文远、曹吉祥勾结,通过虚报军饷、以次充好、倒卖军备等方式,疯狂贪墨北疆军饷的每一笔明细。
账目中不仅有具体的数额、日期,还有接收赃款的人员姓名,甚至还有徐阶亲信周砚堂代收赃款的记录,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更令人震惊的是,账册中还记录了曹吉祥利用贪墨的赃款豢养血滴子、购置毒物的支出,其中一笔明确写着:“嘉靖二十五年八月,购买南洋紫降香十斤、寒莲露三瓶,花费白银八千两,由李德全取回,用于宫中事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