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书房的烛火被窗缝钻进来的寒风搅得摇曳不定,案上摊着北疆军需案的零散卷宗,沈砚一手按着卷宗,一手捏着眉心,脸上满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虑。
青鸢端着刚沏好的热茶走进来,脚步轻盈,浅绿色的宫装裙摆扫过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大人,夜深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她将茶盏放在沈砚手边,声音轻柔,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案上的卷宗,试图从中捕捉有用的信息。
沈砚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红血丝,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长叹一声:“多谢青鸢姑娘。
这北疆军需案真是棘手,高文远闭口不谈,万三千又行踪诡秘,线索断得干干净净,再查不出进展,十日之限一到,我怕是难辞其咎。”
青鸢垂下眼帘,轻声道:“大人不必过于焦虑,冯公公也说了,大人智谋过人,定能找到突破口。”
“突破口?谈何容易。”沈砚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我本以为能从万三千的账册入手,可他经营多年,账目做得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到破绽。
除非……”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闭上嘴,神色变得有些慌乱。
青鸢心中一动,故作关切地问道:“大人,除非什么?莫非您有了新的线索?”
沈砚眼神闪烁,犹豫了片刻,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查到万三千有个秘密账房,名叫老钱,此人跟着万三千多年,手里握着万三千与曹吉祥、高文远勾结的核心账册。
只是老钱深知其中利害,藏得极为隐蔽,我只查到他可能躲在京西的望霞山附近,具体位置还未确定。”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青鸢的眼睛,试图捕捉她脸上的细微变化。青鸢的眼神依旧平静,只是在听到“核心账册”和“望霞山”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快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既然有了方向,大人不妨派人去望霞山仔细搜寻一番。”青鸢语气平淡地建议道,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我也想啊。”沈砚叹了口气,“可曹吉祥的眼线遍布京城,我若是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搜,定会打草惊蛇,不仅抓不到老钱,还可能让他销毁账册。此事只能暗中进行,可我手头的人手有限,真是左右为难。”
说完,他拿起案上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望霞山 破云寺”几个字,像是随手记下的线索,看了两眼后,又随手放在了卷宗下面,看似毫不在意。
青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有了计较。她微微躬身:“大人若是信任奴婢,奴婢可以帮大人留意一下东厂那边的动静,若是有老钱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大人。”
“那就有劳青鸢姑娘了。”沈砚拱手道,脸上露出一丝感激,眼底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当晚三更,青鸢借着去厨房取水的名义,悄悄来到大理寺后院的一处僻静角落,从发髻中取出一枚细小的竹管,里面藏着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
她将纸条塞进墙角的一块松动的青砖下,这是她与冯保约定的秘密联络点。纸条上只写着八个字:“万三千账房,望霞山破云寺。”
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锦衣卫暗探看得一清二楚。沈砚早已料到青鸢会将消息传递出去,特意让杨清源安排了人手暗中监视。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到了曹吉祥的耳中。曹府书房内,灯火通明,曹吉祥拿着那张纸条,脸色阴沉得可怕。“老钱?核心账册?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个老东西,果然留了后手!万三千办事不力,竟让这等心腹藏了下来!”
一旁的大管家曹安躬身道:“义父,此事绝不能大意。那老钱手里的账册,若是落入沈砚手中,不仅北疆军需案的事情会败露,连二皇子中毒案的事情也可能被牵扯出来,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本公自然知道!”曹吉祥猛地一拍案几,“立刻派血滴子去望霞山破云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老钱,杀了他,夺回账册!此事要快,要隐秘,绝不能让沈砚察觉到!”
血滴子,是曹吉祥豢养的死士组织,个个身怀绝技,心狠手辣,专门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多年来,不知有多少异己和知情人,都死于血滴子之手。
“属下遵命!”曹安领命,转身匆匆离去,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与此同时,大理寺密室内,沈砚正与杨清源商议着埋伏的细节。“杨佥事,曹吉祥果然上钩了。”沈砚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我已让人在望霞山破云寺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就等血滴子自投罗网。”
杨清源点头道:“大人妙计。破云寺地处望霞山深处,人迹罕至,是设伏的绝佳地点。属下已安排了一百名精锐暗探,分成五路,分别埋伏在破云寺的四周,只等血滴子进入包围圈,便一网打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