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镇西军大营内的戒严号角尚未停歇,急促的脚步声便已逼近西营房。沈砚、刘黑塔和李玉娘刚跨上战马,便被一队全副武装的亲兵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李光弼麾下的亲卫副统领,此人面色阴鸷,眼神锐利如刀,手中长枪直指沈砚,语气强硬:“沈推官,奉大将军令,即刻交出所有行李,接受搜查!”
沈砚心中一沉,刚压下去的疑虑瞬间又冒了上来。李光弼明明已经答应护送他们离开,为何突然又派人来搜查?是反悔了,还是另有隐情?
“副统领此言差矣。”沈砚勒住马缰,稳稳地挡在李玉娘身前,神色冷峻,“方才李大将军已亲口下令,让赵队长护送我等秘密返京,行李中皆是随身衣物和重要证物,何须搜查?”
“大将军有令,凡离营之人,无论身份,皆需接受搜查,以防奸细夹带违禁之物!”副统领丝毫不肯退让,挥手示意亲兵上前,“沈推官,莫要让属下为难,速速交出行李,否则,休怪属下无礼!”
刘黑塔怒目圆睁,握紧了腰间的佩刀,厉声喝道:“放肆!此乃朝廷命官的行李,岂容尔等随意搜查?再说,有李大将军的手令在此,你们也敢阻拦?”他说着,便要掏出李光弼方才签发的通行手令。
“不必多言!”副统领打断他的话,语气愈发蛮横,“手令我自然知晓,但搜查之令也是大将军亲口下达!沈推官怀中藏有叛党铁证,干系重大,若有闪失,谁也担待不起!今日这搜查,必须得做!”
亲兵们早已蠢蠢欲动,纷纷上前一步,形成合围之势,手中的刀枪泛着冷冽的光,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沈砚心中了然,这副统领绝非单纯执行命令那么简单。要么是李光弼真的反悔,想借机夺回证据;要么是军中另有势力作梗,不想让他们顺利离开。无论哪种情况,证据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他缓缓翻身下马,挡在行李前,眼神如冰,厉声喝道:“住手!此乃直达天听之铁证,关乎叛党通敌叛国的重罪,岂能容尔等随意翻看?
李光弼大将军既已答应护送我回京,便是认可了这些证据的安全性!尔等不过是区区亲兵,竟敢违抗大将军的既定安排,擅动天家证物,形同谋逆!今日谁敢上前一步,便是与朝廷为敌,与叛党同罪!”
这一声怒喝,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亲兵们被他的气势所慑,纷纷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他们虽奉命行事,但“谋逆”二字的分量,绝非他们能够承受。
副统领脸色一变,没想到沈砚竟敢如此强硬。他咬牙道:“沈推官,休要危言耸听!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并无他意。若你不愿配合,休怪属下强行搜查!”
“你敢!”刘黑塔也翻身下马,与沈砚并肩而立,手中大刀出鞘,寒光凛冽,“想动大人的行李,先问问我手中的刀答应不答应!”
李玉娘也握紧了怀中的证据,悄悄后退一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亲兵,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双方僵持不下,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仿佛只需一点火星,便能引爆冲突。
就在这时,军营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喊杀声!紧接着,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无数人影在火光中晃动,混乱的脚步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朝着西营房的方向蔓延而来。
“怎么回事?!”副统领脸色骤变,转头望向火光传来的方向,眼中满是惊疑。
“是营啸!是底层士卒哗变了!”一名亲兵惊呼出声,声音中带着恐惧。
沈砚等人也愣住了。营啸,是军中最可怕的混乱,往往由矛盾激化引发,士卒们失去理智,相互攻击,破坏力极强。镇西军军纪严明,怎么会突然发生营啸?
只见越来越多的士卒朝着这边跑来,有的衣衫不整,有的手持刀枪,脸上满是悲愤与疯狂。“军饷!我们要军饷!”“凭什么当官的锦衣玉食,我们却连饭都吃不饱!”“杀了那些克扣军饷的狗官!”
呐喊声此起彼伏,混乱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来,冲散了围在西营房外的亲兵。副统领想要维持秩序,厉声呵斥,却被混乱的人群裹挟着,根本无法控制局面。
“抓住机会,走!”沈砚当机立断,拉着李玉娘,翻身上马。
刘黑塔也反应过来,挥刀砍倒两名试图阻拦的乱兵,紧随其后。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沈砚身边。正是之前潜入营房传递纸条的黑衣人!他依旧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手中拿着一把短刀,迅速砍倒两名逼近的乱兵,压低声音道:“跟我来!有条隐秘小路,可出大营!”
沈砚心中一凛,来不及多想,便对刘黑塔和李玉娘道:“跟上他!”
黑衣人转身,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营房后方奔去。沈砚三人紧随其后,借着混乱的掩护,在营中穿梭。沿途的士卒们都在相互斗殴,火把乱飞,没人留意到他们这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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