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从世上消失
酒窖里储存着各种各样的珍藏级红酒,“她”取出一瓶“圣特爱诗堡”——在这个酒窖里的波尔多系列中算是最不起眼的,把它放到了一个木箱上,木箱上还有一个黑色的香奈儿限量版挎包。
她戴着白色口罩,只露出双眼,眼神冷得像雪山上的莲花,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仍显纤细,不紧不慢地从黑色挎包中取出一个塑料盒子,打开塑料盒的盖子,她深呼吸了一口。
她动作小心翼翼,从盒子里拿出一个装有透明液体的玻璃小瓶子,轻轻放到木箱子上,又取出一支皮下注射针筒和一根又长又细的针管,拿在手上,熟练地把针管安装在注射针筒上——
她全神贯注,轻易就用针尖扎破了玻璃小瓶的橡皮塞,动作谨小慎微,然后双手握着注射器,右手缓缓拉动针筒活塞,将玻璃瓶里的液体抽取到针筒里,足足15毫升。
右手拇指轻轻挤压针筒活塞,液体从针尖“涌”出几滴——她的视线转移到了那瓶红酒上——“圣特爱诗堡”的橡木瓶塞质地很松软——她使出巧劲,不一会儿就把注射器针头穿透了瓶塞。
她用右手的拇指往前缓缓轻推针筒活塞——15ml左右的高浓度氰化钾液体全部注入到了红酒之中——这个分量足以确保让人猝死。
黄昏的时候,肖天罡提早回到了家,他的情绪糟透了,根本无心工作和应酬,他一厢情愿认为妻子出轨,胡思乱想,内心忐忑,坐立不安——他的私人侦探这两天正疲于奔命,说是有关于他太太的重大发现,还需要再给他三天时间。
亿万富豪在屋里不见妻子踪影,看了看后院花园,也不见人,于是站在屋中的三楼楼梯口,向一楼的佣人罗姐大声问话,声音犹如愤怒地洪钟:“太太呢?”
“太太——她出去了。”佣人语气有些惶恐,面无表情,她从没见过主人像今天这样焦躁上火。
“出去了——”肖天罡一脸狐疑,“噔噔噔噔——”从楼梯上小跑步下来,两条小短腿频率很快,又用近乎呵斥的语气追问,“去哪儿了——她不呆在家——去哪儿呢?”气势就像县太爷审问牢房的守卫,犯人为何不见了。
佣人诚惶诚恐,说:“她——她没有说……刚出去不久……”
肖天罡在宽敞的大厅里来回踱步,身体前倾,呲牙咧嘴,像头中了暗箭的野猪,愤怒地无头乱窜,却找不到放暗箭的猎人。
这时候才出去,到了市中心就天黑了,约了某人吃饭?还是明目张胆与那个男人约会?昨晚谈话不欢而散,今天就如此放肆吗?想来想去,他又觉得妻子不是这种人——总不可能真的像警察说那样,她牵涉到什么案子里吧?肖天罡更不信,他依然认为妻子只是在**上“背叛”了他,他相信妻子还爱着他,内心无比矛盾。
“太太有没有精心打扮?”
“这——”佣人一时呆若木鸡。
“哎呀哎呀——吞吞吐吐的,问你你就说嘛——傻站在那儿,傻不啦叽的……”肖天罡很不耐烦道,“我问你话——太太穿什么衣服?有没化有化妆?”
“哦——太太她——穿着黑色的长裙……化妆——对对,化了妆,好像——还画得比较浓,就跟——跟以前和先生你一起出去应酬时穿得一样……”佣人结结巴巴说道。
“是吗——”肖天罡有种“果不出我意料”的神色,“对了——我问你——太太白天在家做了些什么?”
“早上——太太也出去过一次,中午就回来了,她说去了川大华西医院找大学同学叙叙旧,还有——刚才出门之前,太太去了酒窖,呆了好一阵子。”
“酒窖?她怀着孩子去酒窖?”肖天罡皱着眉头,肉肉的鼻子上也显现出皱纹,看上去形式精神得了便秘,又接着说,“你看见她出去时手里拿着酒吗?”
“我没看见。”
“是吗——”肖天罡接着像自言自语,“早上找旧同学——下午还去了酒窖……”魂不守舍地上了楼。
回到书房,肖天罡用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情绪很狂躁,但是当电话接通瞬间,他立即控制住情绪,语气变得和平时一样:
“喂,秦丽吗……我……晓惠老公……好久不见,有空来家里吃饭啊……对了,晓惠上午是不是来找过你……哦,那她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没有没有——我们没吵架……闹了点小别扭……哦,就是找你诉诉苦啊……好好,我知道,谢谢你关心……”
挂完电话,肖天罡立即陷入狐疑——
秦丽是晓惠大学同学,也是唯一的好朋友,两个人认作了干姐妹,但是相交却一向平淡如水,而且晓惠的性格从不会找人诉苦,怎么突然找秦丽,单单为了诉苦?还是找她另有什么事?难不成瞒着我……
“噔噔噔噔——”肖天罡有急急忙忙下楼,跑去了后花园地下室的酒窖,东翻西找,发现名贵的红酒一瓶不少,其余一些次品他心里也没数,看不出少了什么酒。
他把手摁在一个木箱子上,若有所思,又不经意间打开箱子,看了看这个箱子里的酒——是晓惠在五月初购买的一箱“圣特爱诗堡”,肖天罡看着这项红酒,又回想起五月份筹办婚礼期间,那时候他和晓惠要多幸福有多幸福,那时候他死也想不到会发生现在这种事,肖天罡顺手拿起最上面的一瓶,带着失落的心情离开了酒窖。
“晓惠肚子里有宝宝,她不可能喝酒,可她到酒窖做什么?又不见少了什么名贵红酒,还有——她去找过秦丽,难不成想——她想——堕胎?不,晓惠不可能做这种事——不可能。”
肖天罡又一阵胡思乱想,把自己关在书房,晚饭也不吃,打开了那瓶圣特爱诗堡,一个人抱着瓶子喝闷酒。
凌晨两点多,晓惠回到了家里,轻手轻脚上了三楼,她回到卧室,到衣帽间换好衣服,发现隔壁书房的灯还亮着,便推开了房间门——
她看见丈夫趴在书桌上,桌子上摆着一瓶开过的“圣特爱诗堡”。
晓惠这时的表情很复杂,她回到卧室,取来一张毯子,轻轻披在了丈夫的肩上,离开书房时,轻轻关了灯,她的眼角忍不住又一次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