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江澈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未等江澈开口，小石头便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大声道：“你胡说！我家娘子才不是什么狐媚子！江公子与她清清白白，倒是你，心思龌龊，只会用那些腌臜念头揣度旁人！”
他虽年少，此刻却像只被激怒的小兽，死死瞪着苏姗姗，仿佛要用目光将她戳穿，“再敢说我家娘子，我今日便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话音刚落，他竟真的攥着拳头要往前冲，幸好旁边的伙计眼疾手快将他拉住。
江澈的脸色已是铁青，他冷冷地看着苏姗姗，一字一顿道：“苏姗姗，休要言语伤及旁人，婚约之事，我早已同家中长辈说清，不过是儿时戏言，当不得真。你若再如此胡言乱语，休怪我不顾及表兄妹情分！”
苏姗姗被他眼中的寒意吓得一哆嗦，哭声也戛然而止，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哼，我要告诉外祖母，你们……你们都欺负我！”
说着，她就推开人群，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身后的小厮正欲追出去，就被江澈怒声制止：“不许追，让她去，真当祖母是同她一样不讲道理之人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转头看向仍被伙计拉着的小石头，声音缓和了些，“松手吧，他没事。”
伙计这才松开手，小石头却依旧攥着拳头，脸上的巴掌印红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清亮倔强。
他挣开伙计的手，胸膛仍因方才的怒火剧烈起伏着，目光却直直望向江澈，像是在无声地证明自己方才所言非虚。
江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对苏姗姗的恼怒又添了几分。
他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拍了拍小石头的肩膀，沉声道：“小石头，委屈你了……”
小石头抿着唇，摇了摇头，只是将怀里的食盒又抱紧了些，瓮声瓮气地说：“江公子，我家娘子还在等我回话呢，您看……”
他惦记着许清嘉的嘱托，不想在此处多做纠缠。
江澈这才回过神，想起许清嘉的邀约，眼神柔和了些许：“你家娘子有心了，替我谢过她，你先回去告诉她，明日晌午我定准时到五味小馆叨扰。”
小石头听到这话，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他用力点了点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终于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使命。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护着的食盒递给江澈，“江公子，这是我家娘子做的红糖糍粑，特意让我带给您尝尝鲜。”
江澈接过食盒入手时只觉入手温热，盒身还带着小石头一路紧抱的余温。
他低头看了看那方方正正的食盒，竹编的纹路里似乎还沾着后厨的烟火气，鼻尖仿佛已萦绕起红糖的甜香与糯米的软糯气息。
抬眼望向小石头泛红的眼眶和紧抿的唇，江澈心中微叹，指尖在食盒边缘轻轻摩挲片刻，沉声道：“替我多谢你家娘子，这糍粑，我定会好好品尝。”
说罢，他侧身让开半步，示意小石头先行，“路上仔细些，回去告诉你家娘子，今日之事，是我江澈对不住她的心意，明日定当亲自登门赔罪。”
小石头摇了摇头，抱着食盒的手紧了紧，瓮声瓮气地说：“赔罪就不必了，江公子心里有数就好。我家娘子说，红糖糍粑要趁热吃才软糯香甜，江公子快些回去享用吧，我也该回食肆复命了。”
说完，他朝江澈拱了拱手，转身便要离开，脚步虽快，却依旧稳稳地提着手里的食盒。
回到食肆，小石头在进门前还悄悄揉了揉依旧有些发红的眼眶，又理了理被扯皱的衣襟，这才深吸一口气进了门。
许清嘉此时正在柜台旁看着账本，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她抬起头，目光落在小石头身上时，刚想要问出口的话被深深咽了下去，目光只落在了红肿的脸上。
小石头故作轻松地扬起嘴角，快步走到柜台前，将食盒轻轻放在桌上，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娘子，江公子收下糍粑了，还说明日晌午定会准时来食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许清嘉的神色，手指却不自觉地往脸颊上蹭了蹭，试图遮住那片尚未消退的红痕。
“过来。”许清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小石头心里一咯噔，磨磨蹭蹭地挪到柜台边，低着头不敢看她。
许清嘉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红肿的脸颊，小石头疼得“嘶”了一声，却硬是没敢躲。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可小石头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方才面对苏姗姗时的那股硬气此刻荡然无存，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就是……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他眼神闪烁，不敢与许清嘉对视，这话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心虚。
许清嘉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微蹙，只是拿起柜台上的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清凉的药膏在指尖，轻轻涂抹在他红肿的脸上。
药膏接触皮肤时带着一丝凉意，缓解了不少灼痛感，小石头忍不住舒服地眯了眯眼，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赶紧挺直了背。
“撞的？”许清嘉挑眉，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是撞在了别人的巴掌上，还是撞在了墙上，能撞得这般均匀对称？”
小石头被问得哑口无言，脸颊更红了，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药膏起了作用。
他知道瞒不过自家娘子，只好耷拉着脑袋，将方才在醉仙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苏姗姗的挑衅到动手打人，再到江澈如何让她道歉，苏姗姗又如何撒泼胡言，最后连自己差点动手的事也没落下。
他说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等着许清嘉的责罚，“娘子，我不该与人起冲突的，我错了，您罚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