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赞道:“这羊排确实名不虚传,林大哥带来的这西域葡萄酒更是绝配,羊排的焦香混着酒香在舌尖缠绕,简直是神仙也不换的美味!”
说着便提起水囊往杯中斟了些酒,殷红的酒液在白瓷杯里漾出好看的光晕,她举杯示意,“来,咱们先干一杯,庆祝这意外的缘分,也为了这难得的美味!”
沈飞云与林声立刻举杯相和,江澈也端起酒杯,几人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酒液入喉,先是一丝微酸,随即便是醇厚的甘甜与悠长的果香,与孜然羊排的浓郁辛香交织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奇妙的和谐。
许清嘉放下酒杯,只觉得唇齿间还残留着酒与肉的余香。
沈飞云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赞叹:“这孜然真是个好东西,配上羊肉简直是天作之合!”
“对了,裴公子怎的还未来?”林声发出疑惑。
许清嘉早就不自觉将目光投向窗外,街面上人来人往,却始终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心里头那点因坦然承认心意而生出的轻松,不知何时又悄悄蒙上了一层薄雾。
方才雅奇眼中那抹不易察觉的担忧,此刻竟在她心头反复盘旋,让她忍不住猜测,裴砚卿究竟遇上了何等棘手的事情。
“不必担心,许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事情。”江澈见许清嘉望着窗外的目光带着几分失神,握着酒杯的手指也微微收紧,便轻声开口劝慰道。
他的声音依旧低哑,却比先前多了几分沉稳,像是想以此驱散她眉宇间的轻愁。
沈飞云也跟着点头附和:“江老弟说得对!裴公子看着就不是寻常人,知府老爷都亲自招待他了,能有什么事是摆不平的?咱们啊,就安心吃咱们的羊排,喝咱们的酒,说不定等咱们这桌菜快吃完了,他就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
说罢,他还特意夹了一大块孜然羊排放到许清嘉碗里,“妹子,再来一块!”
驿馆内,裴砚卿的的眉头紧紧锁着,面色有些苍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正用一块干净的布巾按压着左臂的伤口。
伤口很深,是方才与那刺客交手时被对方的短刃划破,血珠正透过布巾渗出,在素色的衣料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他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暗卫,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那些人,留活口
了吗?”
暗卫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颤意:“回主子,对方出手狠辣,弟兄们拼死阻拦,只擒下两人,其余皆已自尽。”
裴砚卿指节攥得更紧,布巾下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他却浑然不觉,目光锐利如鹰隼:“用尽手段也要给我问出他们的幕后主使是谁。”
“主子,这怀安城看似平静,暗中却藏着如此多的眼线。”雅奇站在他的身侧,面色凝重地补充道,“今日之事绝非偶然,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主子会在此处落脚,甚至连我们的行踪都摸得一清二楚。”
裴砚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寒潭,他将染血的布巾丢在一旁,沉声道:“看来有人坐不住了,私盐一事牵扯甚广,这怀安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不知还藏着多少暗礁……”
“属下定会全力彻查,定不辜负主子所托。”雅奇单膝跪地,语气铿锵。
裴砚卿闭起眼,脑海中不自觉浮现望江楼里许清嘉那双带着期盼的眼睛,心中不由一紧,此刻她定是在等自己吧。
雅奇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低声道:“主子,您受伤了,不宜再走动,许娘子那边我已经去说过了,您……”
裴砚卿没有理会他,而是披上外袍便起身向外走去,“多事。”
他到望江楼时已经是戌时过半,正好瞧见许清嘉他们走出来。
许清嘉被林声跟江澈搀扶着,双颊还带着酒后的绯红,脚步也有些虚浮,显然是喝得有些多了。
她眯着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路,嘴里还嘟囔着:“这酒……这酒后劲真大……”
林声和江澈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笑。林声半扶着她的胳膊,轻声道:“清嘉妹子,慢点儿走,我们送你回客栈。”
江澈则在另一侧稳稳地托着她的手肘,生怕她脚下不稳摔着。
夜风格外凉爽,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许清嘉打了个轻颤,她无意间看向前方,却在朦胧的夜色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玄色衣袍,身姿挺拔如松,正缓步朝这边走来,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轮廓,不是裴砚卿又是谁?
林声看到裴砚卿走了过来自觉的放下了许清嘉的胳膊。
他见江澈还在愣神,便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示意他松开手。江澈回过神来,顺着林声的目光看向来人,立刻明白了过来,默默地收回了扶着许清嘉手肘的手,往后退了半步,与许清嘉保持了些微距离。
裴砚卿的目光落在许清嘉泛着绯红的脸颊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随即走上前,自然地接过许清嘉的手臂,将她半揽在怀里,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喝了多少?”
许清嘉被他身上熟悉的冷香包裹,酒意似乎更浓了些,她抬起朦胧的醉眼望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没……没多少呀,就……就喝了一点点……”
她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下,随即又软软地靠在了他的怀里,“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了你好久……”
裴砚卿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心中那点因方才遇袭而生的戾气瞬间消散无踪,只剩下一片柔软。
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稳些。
“裴公子你算来了,这傻妹子,就看着那葡萄酒味道好,一个人喝了许多,
我们拦都拦不住,说要等你来了一起喝,结果自己先抱着酒囊不放了。”
沈飞云笑着解释,又指了指江澈,“还是江老弟细心,中途替她挡了几杯,不然啊,现在怕是站都站不稳了。”
裴砚卿闻言,目光扫过江澈,江澈只是淡淡颔首,并未多言。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怀里已经开始打哈欠的许清嘉,眉宇间满是化不开的温柔,指尖轻轻拂去她额前散落的碎发。
“对了,江老弟,你跟许娘子是同住在一家客栈,不妨一起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