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再看罗刚气急败坏的脸,转身就往密林深处走。
他清楚荨麻的特性,尖刺的剧痛顶多让罗刚疼得乱骂三分钟,等对方狠下心扯断藤蔓,绝对会循着踪迹疯追。
身后的咒骂声像炸雷似的追着脚后跟,“你给我站住”“我要撕了你”,可林默的速度没慢反快。
他特意往藤蔓缠绕的灌木丛里钻,身体灵活地避开倒刺,同时伸手折断路边带刺的枝条,故意往反方向扫出几道痕迹,这些都是为了拖延罗刚追来的时间。
直到身后的咒骂声弱得几乎听不见,他才绕到一棵粗壮的枫树下,仰头看了眼树冠。
南侧枝叶更密,阳光斜斜地洒在西侧的树干上。确认好方向后,他朝着西侧坡度更陡的林地走去。
那里树木更密,既能隐藏身形,也能让罗刚追起来更费力。
林默的脚步踩在腐叶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被风揉碎的纸片,在寂静的丛林里格外清晰。
林默拨开最后一丛带刺的藤蔓,终于潜回橙花破布木林深处的庇护所。这处由粗壮根茎交织成的半月形空间,是他在这座死亡岛上找到的唯一安全感。
他弯腰钻进去,顺着粗糙的根茎缓缓坐下,手指摩挲着腰间的匕首,轻轻将它放在身旁。
闭上眼,眼睫颤了颤,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个月,他的人生会骤然拐进这样一条不见底的黑暗岔路。
他不想杀戮,可现实又像一把冰冷的刀,时刻抵在他的喉咙上。
他清楚地知道,这座岛上的十几个人,最终只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生存游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思绪飘到水源上,林默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罗刚原本是往果林方向去的,可他却在泉水旁撞见罗刚。
很显然,罗刚早就知道这处泉水的位置。如果罗刚只是每天按时来取水,自己还能算好时间差,绕开他去补水。
可万一罗刚像蛰伏的捕食者一样,守在泉水边,等着猎杀每一个来取水的人,那自己下次再靠近,就和把脖子送到对方刀下没什么区别。
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变得沉重,看来必须尽快找新的水源,否则早晚会栽在罗刚手里。
除了水源,食物的问题也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这场生存较量要持续30天,要是找不到能吃的东西,别说撑到最后,再过三天,他就会被饿得失去反抗力,只能在绝望中等待被淘汰的命运。
就在林默攥着地上的草根,盘算着明天该去哪里寻找水源和食物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划破了树林的寂静。
林默手飞快地抓住身旁的匕首,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根茎间一道窄窄的缝隙向外看去。
只见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每跑一步都摇摇欲坠。
肩膀上沾着的血渍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血珠顺着衣角滴落。那人还时不时回头张望,眼里满是恐惧,仿佛身后有索命的恶鬼在追赶。
还没等林默看清对方的脸,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响彻树林。那道身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扑在地上,后背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过了约莫半分钟,一道身影从树林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一张短弓,显然就是刚才射箭的人。
他步伐缓慢而沉稳,眼神像鹰隼一样扫视着四周的环境,没有丝毫贸然靠近的意思。
他先是在距离倒地者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缓缓往前走了几步,随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倒地者的腿部砸去。
“咚”的一声闷响,石头砸在倒地者的腿上,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即便如此,那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又观察了一会,对方始终一动不动,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蹲在倒地者身边,伸出手准备拔出插在对方后背的羽箭。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箭杆的瞬间,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突然暴起!
射箭人显然没料到对方还有力气反抗,瞳孔微微一缩,但反应极快,身体迅速向后一仰,堪堪躲过攻击。
射箭之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上前一步,用脚死死踩住中箭者的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中箭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手里的碎石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射箭人弯腰抓住中箭者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撞向旁边的树干,“嘭”的一声,树干上留下了一片血印。
中箭者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眼神开始涣散,可射箭人却没有停手,又连续撞了三四下,直到中箭者彻底没了动静,脑袋无力地垂在一边,他才松开手。
确认中箭者已经死亡后,射箭人蹲下身,在他身上仔细摸索起来,但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射箭之人啐骂了一声,随后,他才握住插在中箭者后背的羽箭,用力一拔,带着血的箭杆被抽了出来。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用树叶擦了擦箭杆上的血迹,便转身消失在树林的阴影里,只留下那具冰冷的尸体躺在橙花破布木林的落叶中。
林默从庇护所出来,目光紧紧锁着前方射箭人的背影,那人脚步轻快,腰间的短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完全没察觉身后多了个尾巴。
远远吊在后面,走了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像被掐住喉咙的野兽,猛地刺破树林的寂静。
林默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往后缩,飞快地钻进身旁一丛茂密的灌木丛里,枝叶划过脸颊也浑然不觉。
他屏住呼吸,透过叶片的缝隙往前看,手心攥得发紧,连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过了约莫两分钟,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林默悄悄探出头,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像只警惕的猫,四肢着地,一点一点往前挪。
每挪一步都要停顿片刻,观察周围的环境,直到绕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刚才那个射箭人,此刻正被一根粗麻绳倒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一只脚被绳索死死套住,身体在空中徒劳地挣扎,脸上满是惊恐,原本握在手里的短弓早已掉在地上。
而树下,站着三名教官,他们肩章上的银色徽章在树荫下闪着冷光,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正围着倒吊的人指指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