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一路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慈宁宫。
他扑倒在大殿中央,连礼都忘了行,话都说不利索。
“娘娘…娘娘…不好了…”
“慌什么!”太后身边的心腹张姑姑厉声呵斥,“在太后面前,成何体统!”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张姑姑闭嘴。
她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小太监,那保养得极好的指甲,深深掐进了紫檀木的扶手里。
“说,那贱妇…那真人,到底说了什么?”
小太监喘着粗气,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抬起头,将苏宁那番惊世骇俗的话,结结巴巴地学了出来。
尤其是最后那句“洗干净了等我”,被他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充满了死亡威胁的语调,重复了好几遍。
“岂有此理!”
太后听完,猛地一拍桌子,手边最爱的汝窑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一个商贾出身的贱妇,竟敢如此猖狂!
这是在公然威胁哀家!
然而,震怒过后,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从她的脊椎骨,一节一节地往上爬,冻得她心脏都缩成了一团。
她不怕苏宁在宫里公然动手,她不信苏宁有这个胆子。
但是…
这个女人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又让她打从心底里感到恐惧。
一杯清水就能验出毒玉。
一把扇子就能平息洪水。
一个香包,居然能把沉睡的国运当宝宝一样哄睡着…
这个所谓的“羽化登仙诀”,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是某种能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的诡异妖法?
还是…她只是在虚张声势,想吓退自己?
太后在殿内来回踱步,心念电转。
不行,不能退。
她退了,就等于承认自己怕了苏宁。
以后在这宫里,在这天下,她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她决定,将计就计!
她倒要看看,这个苏宁,今晚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来人!”太后站定,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威严和冷漠,“哀家身体有些不适,就不去安龙殿了。”
“传旨,请护国真人,来慈宁宫,为哀家侍疾。”
“哀家要亲自会一会,这位要带哀家‘羽化登仙’的护国真人!”
…
苏宁在萧瑟和三个孩子担忧的目光中,打着哈欠,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她被直接带到了太后的寝宫,慈宁宫。
太后早已等候多时。
她屏退了所有宫人,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和缭绕的檀香。
气氛诡异又压抑。
“真人来了。”
太后坐在主位上,率先发难。
“真人所言的‘羽化登仙诀’,哀家可是很感兴趣呢。不知,是何等玄妙的无上之法啊?”
苏宁也不跟她废话。
她脸上挂着一种刚睡醒,还没完全清醒的茫然,直接从袖子里,其实是从【次元仓库】里,掏出了一面她嫁妆里最普通不过的铜镜,递给了太后。
“请太后,先看一看镜中的自己。”
太后狐疑地接过镜子。
镜中,清晰地映出了她那张虽然保养得宜,但眼角的细纹和略显松弛的皮肤,依然难掩岁月痕迹的脸。
苏宁看着她,声音幽幽的,像午夜时分的风。
“太后,您现在看到的,只是‘现在’。”
“而我的法诀,能让您看到的,是‘未来’。”
说完,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太后手中的镜面上,轻轻一点。
(内心oS:演戏好累,快点搞完收工,我的红烧肉还没吃完呢。)
在手指触碰到镜面的瞬间,苏宁心念一动,动用了她另一件早就具现化了的嫁妆。
那盒被她嫌弃颜色太俗气的【桃花万人迷胭脂】,如今升级版的【浮生若梦胭脂】。
此胭脂真正的功效,并非让人变成猴屁股。
而是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极其逼真,甚至能影响五感的幻觉。
“嗡…”
太后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的铜镜,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
镜子里,她的容颜,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老去。
光洁的额头爬满了沟壑般的皱纹,浑浊的眼球上蒙了一层白翳。乌黑的秀发变得花白、稀疏,最后成片成片地脱落,露出光秃秃的头皮和老人斑!
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牙齿一颗颗地松动、脱落,一张嘴,说话都漏风!
那赫然是十年后,不,是二十年后,她垂垂老矣的模样!
“不!不!”
太后惊恐地尖叫起来,想要把镜子扔掉,可那镜子却像长在了她手上一样。
这仅仅只是开始!
镜中的画面再次一转。
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和难以言喻的恶臭!她看到了自己病入膏肓,骨瘦如柴地躺在病床上,大小便失禁,污秽沾满了华贵的锦被。
而那些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宫女太监们,脸上写满了不耐和厌恶。
喂药的时候,粗暴地把又苦又涩的药汤,直接灌进她嘴里,呛得她剧烈咳嗽,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甚至,她最信任的张姑姑,都在背着她,偷偷拿出她私库里的宝贝,去打点外面的关系,还对着年轻的小宫女,模仿她漏风说话的样子,引得众人哄笑!
最后,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寒冷冬夜,她在无尽的孤苦和病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这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衰老、腐朽,失去所有尊严,最后在凄凉和屈辱中死去的全过程!
“啊…!”
太后被这过于逼真的幻象,吓得魂飞魄散!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失手将铜镜扔在了地上。
整个人从凤椅上滑落,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裤脚下,甚至传来了一股可疑的湿意。
苏宁缓缓地,弯腰捡起那面光洁如初的铜镜,用帕子擦了擦,叹息道。
“此乃天命,生老病死,无人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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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话锋一转,看着已经彻底崩溃的太后,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如同魔鬼般的诱惑。
“‘羽化登仙诀’,却能让您,在最荣光焕发,最尊贵雍容的时候,将您的灵魂与肉体,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直接跳过中间所有衰老、病痛、屈辱的过程,一步到位,立地成仙。”
她蹲下身,将那面光洁如初的铜镜,重新递到太后眼前,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
“太后,您是想…亲身经历一遍镜中那长达十年的人间地狱,最后化为一抔无人问津的黄土…”
“还是想趁现在,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
“得道飞升呢?”
太后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她的眼中,闪烁着极致的恐惧。
还有一种…病态的渴望。
这个选择题,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直直地插进了她灵魂最深处的,那片名为“恐惧”的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