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胖子这话还真没胡诌。虽然他一直像是吴用的跟屁虫,但每当吴用(很多时候是为了保护田甜或者路见不平)惹上麻烦。
赵胖子总会第一个跳出来,梗着脖子把事儿往自己身上揽:“是我干的!跟吴用没关系!”
为此,他小时候没少挨混合双打——母亲先来一顿“女子单打”,等父亲下班了,还得补上一场“男子单打”。
这份用“挨揍”换来的情谊,早已深深烙在两人的成长记忆里。
看着赵胖子因激动而泛红的眼圈和那毫不作伪的愤怒,吴用脸上那层冰冷的伪装终于维持不住了。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死胖子,你吼什么吼……我这不是……唉,这次不一样,对方来头太大,手段太脏,我是怕连累你。”
“连累个屁!”赵胖子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压得凳子“嘎吱”一声,“不就是顾家那点破事儿吗?外面都传遍了!”
“你帮了顾老大,挡了别人的路。可那些古董又不是你的,你只是一个拉纤的,就算打生打死的也跟你说不着啊!”
“就算有事儿,咱哥俩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交情,你让我现在当缩头乌龟?我告诉你,没门儿!”
他抓起可乐,猛灌了一大口,然后抹抹嘴:“说吧,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需要我做什么?”
“跑腿打听消息,还是给你们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别他妈自己硬扛!”
吴用看着眼前这个气喘吁吁、却一脸“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胖兄弟,心中那股因被报复而冰封的暖流,终于开始悄然融化。
在这个冰冷的现实面前,赵胖子这份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莽撞义气,显得如此珍贵。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有些事,或许可以跟这个真正的兄弟商量一下了。
吴用看着赵胖子那副急赤白脸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但脸上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表情,他伸了个懒腰,指着店里说道:
“大兄弟,你瞅瞅,我跟田甜现在不挺好的吗?有吃有喝 ,有网有电。
那个破房子烧了就烧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反正那个房子也不是我们的了,现在生气的应该是顾老大。”
他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继续慢悠悠地说:
“我们俩现在就想当俩咸鱼,哪都不去。这么多年了,起早贪黑也累了,正好歇歇。每天上上网,我喝点小酒,田甜追追剧,美着呢!”
他话锋一转,点着赵胖子:
“再说你了,胖子。你真想帮我,不用往我这儿凑。你就跟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多留个耳朵,听听市场里这些人都在传什么闲话,有什么风吹草动,偷偷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完了吗?”
吴用无奈地拍了拍大腿:
“你现在这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谁不知道你跟我铁?回头你再想帮我打听点事儿,人家还能跟你说实话吗?肯定防着你了!”
赵胖子听完,憨憨地挠了挠他那肥嘟嘟的后脑勺,一脸恍然大悟:
“哎呦!卧槽!你说我这个猪脑子!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对对对,我得跟你划清界限,假装跟你闹掰了!这样才好当卧底!”
说着,他作势就要起身往外走,执行他的“卧底计划”。
“等等,死胖子,急什么!”吴用又叫住了他,顺手从柜台底下扯出个挺结实的方便袋,扔了过去。
“我跟田甜这小破店估计也开不长了,这些零食、饮料,你家那小崽子能吃的,看得上眼的,都拿走,省得我们搬家还费事。”
赵胖子这回也没客气,嘴里说着“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别浪费”,手上动作麻利得很,专挑他儿子爱吃的薯片、果冻还有几瓶Ad钙奶往袋子里装,不一会儿就塞了满满一兜子。
临出门时,这胖货居然没搭理吴用,反而凑到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田甜跟前,点头哈腰,压低声音陪着笑脸说:
“田甜妹子,你别怕,安心跟你哥在这儿待着。外面有啥事儿,有你胖哥我呢!我走了啊,有事……呃,没事就别联系了,嘿嘿。”
说完,他拎着那一大兜子“战利品”,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缩着脖子,像个灵活的胖球一样溜出了小店,还真有点开始演“划清界限”那出戏的意思。
看着赵胖子戏精附体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吴用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而一旁的田甜,终于被这活宝逗得,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
赵胖子那出“划清界限”的戏码演完走后,小商店的卷帘门直到下午才再次短暂开启。
这次来的,是吴用常年进货的那个批发部老板派来的伙计,蹬着一辆人力三轮车。
伙计利索地从车上卸下两个沉甸甸的、鼓鼓囊囊的灰色编织袋,每个看着都有七八十斤重。
同时,他也按照老板吩咐,将店里那些算是值钱货的名烟名酒清点装车,一并带走。
这笔交易折算完,吴用那些压箱底的好烟好酒折价颇低,算是半卖半送,但换来的东西,却是有钱也难寻的“硬通货”。
打发走伙计,重新拉下卷帘门,吴用费力地将两个编织袋拖到里间。
打开袋口,里面赫然是:成箱的奶粉、用厚实牛皮纸包裹的红糖和白糖、铁皮盒子装的老式饼干、成板的水果硬糖。
还有十几块印着简单花纹的老式檀香皂和几瓶经典的“友谊”牌雪花膏。
这些带着浓厚时代印记的物品,在2016年的市场上已近乎绝迹。
也真难为那批发部老板,看在吴用大幅让利的份上,发动关系搜寻了一上午,才从一些乡镇小批发点或老旧仓库的角落里,凑齐了这些东西。
它们,正是吴用准备在今晚,通过铜鼎送往1980年,给张小米姐姐补充营养、以及用于日常人情往来的“战略物资”。
而与吴用这边的“体力活”相比,田甜则彻底沉浸在了她的新“事业”中。
一个刚刚在淘宝上注册的小旧书店。吴用把张小米传送过来的那些七八十年代的旧书刊,一股脑儿交给了她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