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西逃的烟尘尚未完全散去,留下的是满目疮痍的洛阳废墟。
陶应率领联军主力进驻洛阳,虽无力立刻追击遁入关中的董卓,但首要之务是安定人心,重整秩序。
他一面派兵扑灭残火,清理街道,收殓尸骸,一面出榜安民,并从后方紧急调运粮草赈济幸存百姓,赢得了洛阳军民极大的感激。
与此同时,陶应派出赵云、张飞率领精锐骑兵,前往成皋行宫,恭迎汉帝刘宏与何太后还都。
当刘宏的銮驾在联军护卫下,缓缓驶入洛阳城时,这位久经磨难的天子透过车帘,看到的是断壁残垣,焦土余烬,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然而,与在成皋时的提心吊胆、寄人篱下不同,此刻的他,脚下是真正的帝都土地,身边是“忠心勤王”的联军将士。
尽管宫阙已成废墟,但那种回家的感觉,以及摆脱董卓魔掌的巨大喜悦,让他不禁热泪盈眶。
“陶爱卿!众位爱卿!辛苦了!朕……朕终于回来了!”
刘宏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内,紧紧握着陶应的手,声音哽咽。
他看向陶应的目光充满了信任与依赖,这个年轻人将他从董卓的阴影下解救出来,又将他迎回了洛阳,在他心中,陶应已是擎天保驾的第一功臣。
为庆祝天子还都、国贼败退,尽管条件艰苦,一场规模盛大的庆功宴还是在临时清理出的宫苑空地上举行。
文武百官,联军主要诸侯及将领皆在邀请之列。
宴席之上,篝火熊熊,虽然菜肴算不得精致,酒水也只是寻常,但气氛却异常热烈。
劫后余生的庆幸,重返旧都的激动,以及对未来的些许期盼,交织在每个人心中。
刘宏更是情绪高涨,多日来的压抑和恐惧在此刻彻底释放。
他频频举杯,先是敬谢天地祖宗护佑,接着褒奖陶应及联军将士的赫赫功勋,然后又感念群臣的不离不弃。
他本就身体虚空,被董卓惊扰期间更是忧惧交加,体质大不如前。
此刻在极度兴奋之下,他完全忘了太医的叮嘱,一杯接一杯地饮下那在他看来如同琼浆玉液的烈酒。
陶应、曹操等人曾数次委婉劝谏“陛下保重龙体”,但都被兴致正浓的刘宏摆手拒绝。
“今日乃大汉中兴之始,朕心甚悦,当与诸卿同醉方休!”
何太后居于帘后,微微蹙眉,却也知皇帝此刻心情,不便强行阻拦。
宴至深夜,刘宏已醉意深沉,面色潮红,言语间已有些含糊,最终被内侍搀扶着,回到临时寝宫安歇。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一睡,竟成永诀。
半夜,临时寝宫内突然传出内侍惊恐的尖叫声和何太后悲恸的哭声!
“陛下!陛下驾崩了!”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炸响了寂静的夜晚。
刚刚经历大战和庆典,尚在睡梦中的洛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彻底惊醒。
陶应、曹操、袁绍等核心人物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只见刘宏静静地躺在龙榻上,面色青紫,早已没了呼吸,空气中还残留着浓重的酒气。
经随行太医初步诊断,乃是饮酒过量,引发宿疾,暴毙而亡。
刹那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欢乐的庆典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与压抑。
百官匍匐在地,哭声一片,但许多人的哭声之下,眼神却在急速闪烁,心思电转。
国不可一日无君!
而如今,天子猝然驾崩,未立太子!
最大的变数,骤然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袁绍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帘后哭泣的何太后,又扫了一眼她身边年幼的皇子刘辩,眼神深邃。
他之前就曾有另立新君的心思,此刻,机会似乎来了。
曹操则下意识地靠近了陶应一步,手按剑柄,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深知,此刻洛阳城内,陶应兵力最强,威望最高,但皇帝突然死在陶应迎接回京之后,这本身就可能成为政敌攻击的口实。
下一步如何走,关乎天下归属。
何太后在悲痛之余,更是充满了恐惧。
她与儿子的未来,完全系于此刻。
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陶应,这个她之前合作过的权臣,如今是她唯一可以倚仗的力量。
而陶应,站在汉帝刘宏的遗体前,心中亦是波涛汹涌。
刘宏的死,太过突然,打乱了他原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初步构想。
他迎回刘宏所积累的政治资本,瞬间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同时也是一个天赐良机。
是扶持一个年幼的、易于控制的傀儡皇帝?
还是……在袁绍等人发难之前,采取更果断的措施?
亦或是,借此机会,彻底打破旧有的格局?
郭嘉悄无声息地来到陶应身后,低声道:“主公,天子驾崩,天下震动。当务之急,需立即控制洛阳防务,稳定百官情绪。至于继位之人……”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
荀谌也低语:“太后与皇子,名分尚在,是可依仗之大义。”
陶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何太后,又扫过神色各异的袁绍、曹操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龙榻上那具已然冰冷的尸体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游戏规则彻底改变了。
不再是什么“勤王保驾”,而是赤裸裸的权力争夺。
刘宏的宴席结束了,但一场更加凶险、关乎未来数百年气运的宴席,才刚刚开席。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的迷茫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断与锐利。
他沉声下令,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子龙,即刻起,封锁皇宫……不,封锁整个洛阳!四门紧闭,许进不许出!”
“翼德,带你的人,控制武库及各处要道!”
“文远,高顺,整军备战,以防不测!”
“其余百官,暂留原处,未有本侯命令,不得擅离!”
一道道命令发出,陶应集团的战争机器,为了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洛阳,在经历董卓之火后,又将迎来新一轮的权力洗牌。
而陶应,正站在这个历史漩涡的最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