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打在帐篷帆布上,像有人在头顶撒了把钢珠。
楚狂歌摸了摸胸口的狗牌,信纸上父亲的字迹还带着体温——战魂不是枷锁,是手中的剑。
他的目光扫过凤舞紧绷的后颈,通讯器的滴声刚落,那串乱码已在她指尖化作刺耳的电子音。
目标已激活,启动终局计划......
凤舞的指尖突然顿在键盘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抬头时,睫毛上还凝着方才呵出的白雾:他们在青藏高原的古庙遗址设了中枢。她调出卫星云图,红色标记在雪线以上的褶皱里闪烁,三个小时前,我截获了三批加密物资运输记录,路线全指向那里。她抽出张照片推过来,曝光过度的画面里,二十个裹着黑斗篷的身影正往石缝里搬青铜鼎,鼎上的纹路和战魂古籍里记载的献祭阵完全吻合。
楚狂歌的金纹在眼底翻涌,掌心的步枪握把地裂开道细缝。
他弯腰抓起战术背心,金属搭扣撞出脆响:需要多久确认坐标?
已经确认了。凤舞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里跳出热成像图,古庙的轮廓在雪雾中显形,他们在正殿下方挖了地宫,入口在第三根盘龙柱后面。她突然攥住他手腕,体温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来,如果再不出手——
我会成为祭品。楚狂歌替她说完,反手覆住她手背轻轻一捏,帮我准备伪装用的血浆包,要能骗过热感仪的那种。
帐篷外传来林骁的粗嗓门:老子给你备了辆抛锚的雪地摩托,油箱里塞了定位器。唐无影晃着烟盒走进来,弹出支烟却没点,夹在指缝间当笔用:古庙外围有十二处暗哨,每两小时换防。
你假装重伤被俘,他们要的是活的,肯定往核心带。他用烟头在地图上点出三个红点,这三个位置能看到地宫入口,记得用微型摄像头拍下来。
楚狂歌把微型摄像头塞进耳后,抬头时目光扫过帐篷角落的钢盔——那是龙影去年送他的,盔檐还留着弹片划过的痕迹。
他扯下领口的狗牌,塞进凤舞手心:如果我没回来......
你会回来。凤舞把狗牌按回他胸口,因为你说过,要带我们去看南海的珊瑚礁。
雪雾漫过膝盖时,楚狂歌已经趴在雪地摩托后面半小时了。
他故意让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又在转弯时猛打方向,车身重重撞在冰岩上。
鲜血从额角流下来,他能感觉到不死战魂在皮肤下蠢动,但强压着没让金纹冒出来——这点伤,足够让敌人放松警惕。
有动静!两道光束划破雪幕,是暗哨的夜视仪。
楚狂歌任由自己被拖起来,软绵绵的像根被抽了筋的铁棍。
枪管抵在后腰的瞬间,他闻到对方战术靴上的松香味——和三天前袭击营地的那批人一样,用的是同一款防滑剂。
头儿说要活的。押他的士兵扯下他的战术背心,摸到腰间的血浆包时骂了句,还挺能演。另一个士兵用热感仪扫过他胸口,绿色光斑在心脏位置闪烁:心跳40,快凉了。
楚狂歌任由他们架着往古庙走,靴底在冰面上擦出刺啦声。
他数着步数:暗哨到庙门73步,庙门到前殿28级台阶,第三根盘龙柱的龙尾有处修补痕迹——和凤舞说的分毫不差。
经过偏殿时,他瞥见墙角堆着二十个空汽油桶,桶身印着医用酒精的字样,胃里突然泛起酸水。
正殿的门帘掀开时,楚狂歌差点被热浪冲得踉跄。
数十个黑斗篷跪在青石板上,额头抵着地面,嘴里念着含混的咒语。
最前排的女人抬起头,脸上的泪痕结着冰碴,怀里还抱着个裹着红布的襁褓——那是三天前在边境小镇失踪的孕妇。
献祭开始。高台上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楚狂歌被甩在台阶下,正好看见女人把襁褓放进青铜鼎。
婴儿的哭声刚扬起,她就摸出打火机按在汽油桶上。
火焰腾起的刹那,她脸上竟浮起解脱的笑:小囡,娘送你去天上......
楚狂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看见更多人开始解斗篷,露出里面绑着的汽油带;看见襁褓里的红布被烧穿,露出团粉色的小拳头;看见香灰落在鼎沿,和着血珠凝成暗红的痂。他们不是疯子......他喉间发紧,是被洗了脑的牺牲品。
你终于来了。
高台上的人摘下黑斗篷,露出张让楚狂歌瞳孔收缩的脸——是张玄,当年战魂计划的副主管。
他记得这个总把白大褂洗得发白的男人,记得他在父亲坠机后递来的悼词,记得他亲手封存战魂实验记录时的温柔。
你父亲以为能掌控战魂,结果呢?张玄走下台阶,皮鞋尖挑起楚狂歌的下巴,他的战魂碎片散在雪山里,而你的,马上就要回归本源。他的手指划过楚狂歌颈间的金纹,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你父亲的血,你母亲的咒,你身上的每滴都刻着战魂的密码。
楚狂歌突然笑了,血沫溅在张玄裤腿上:我父亲说过,战魂是剑。他的金纹开始暴涨,从颈间窜上眼皮,在雪光里泛着熔金般的光,而剑......他的手扣住张玄手腕,骨节发出脆响,该握在主人手里。
张玄的脸瞬间惨白。
他转身冲向祭坛,按下藏在鼎底的按钮。
青铜鼎突然震动,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道半透明的影子从地宫里升起——是初代战魂的投影,带着千年的血煞之气。
楚狂歌的金纹覆盖全身,皮肤下像有岩浆在流动。
他能听见战魂的咆哮,看见父亲在记忆里对他笑,看见凤舞在帐篷里敲击键盘的侧影,看见龙影把钢盔扣在他头上时说活下来。
他深吸口气,拳头上的金纹凝成实质,像把燃烧的剑。
从今天起——他的拳头穿透战魂投影,碎石混着血雨砸下来,我不再是谁的容器。他的声音震得古庙嗡嗡作响,我是长生战神。
张玄的尖叫被埋在坍塌的梁木下。
楚狂歌踉跄着往外走,左肩的伤口还在冒血——刚才那拳透支了战魂之力,他能感觉到体力在像沙子般流逝。
雪雾突然浓重起来,远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他抬头望向山巅,雪层正在崩裂,泛着死亡的白光。
来得正好。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拐进侧殿的暗巷,雪崩......够我躲一阵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