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烛火跳跃着,将四人的影子投射在夯土墙上,忽明忽暗,如同此刻摇摆不定的局势。
沈砚沉默良久,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那是权衡再三后,终于下定决心的印记。
“我答应你。”他抬眸,目光扫过青鸢、刘黑塔和李玉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鹰嘴隘一行,我去。”
“大人!”刘黑塔猛地站起身,急声道,“这太危险了!要去也该我去,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黑塔,你听我说。”沈砚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此事事关重大,不仅要混入鹰嘴隘,还要与袁不易周旋,获取他的信任,只有我去,才能稳妥。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他转向李玉娘,从怀中掏出一张空白的宣纸和一支炭笔,快速在纸上抄录血书的核心内容。
贺天彪与白狼部的交易细节、袁不易的走私网络脉络,以及李光弼的牵涉。字迹潦草却清晰,每一笔都凝聚着他的谨慎。
“这是血书核心内容的抄本。”沈砚将抄本折好,递给刘黑塔,“你带着玉娘,还有我从幸存卫士中挑选的死士阿武,走青鸢安排的隐秘路线,连夜赶赴京城。
将抄本交给青鸢的主人,或是直接递交给都察院,务必让朝中知晓全部真相。”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郑重:“我若成功,你们便在京城配合青鸢的主人,发动总攻;我若失败,这份抄本便是最后的希望,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记住,路途凶险,贺天彪和袁不易的人定然会沿途拦截,你们务必小心,活下去,把消息带到。”
刘黑塔接过抄本,指尖微微颤抖,喉咙发紧:“大人,那你……”
“我自有分寸。”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我沈砚福大命大,不会轻易折在鹰嘴隘。等此事了结,我们在京城汇合,喝庆功酒。”
李玉娘眼中含泪,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递给沈砚:“沈大人,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你带着,保佑你平安归来。”
沈砚接过平安符,入手温热,他紧紧攥在手心,点了点头:“好。你们也多保重。”
青鸢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轻声道:“沈大人放心,我已安排好了最隐秘的路线和可靠的向导,定会护刘大哥和李姑娘周全。也会为你准备好一切,确保你能顺利混入鹰嘴隘。”
当晚,夜色深沉,沈砚与刘黑塔、李玉娘在客栈后院告别。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深深的嘱托与不舍。
刘黑塔带着李玉娘和阿武,跟着向导,消失在戈壁的夜色中。沈砚站在院门口,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回到密室。
青鸢早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一套关内小商贩的服饰,布料粗糙,沾满了尘土,显得风尘仆仆;一份伪造的身份文书,上面写着“沈三”,籍贯关内,以贩卖铁器为生,因生意难做,想投靠袁不易,寻求一条生路;还有少量“货物”。
几柄打磨得锃亮的铁器,其中混杂着那枚从鬼哭谷缴获的军弩部件,被伪装成稀缺的精良铁料;另外还有一块袁不易商队之间相互识别的暗记令牌,是青鸢耗费心力才弄到的。
“鹰嘴隘表面上是边境的一个普通集市,实则是袁不易走私网络的核心据点。”青鸢为沈砚整理着服饰,低声叮嘱,“里面鱼龙混杂,有商贩、脚夫,也有袁不易的亲信和暗哨。
进隘口时会有盘查,你只需出示令牌,报上‘关内沈三,求见袁先生’,他们便会带你进去。记住,言行举止要符合小商贩的身份,贪婪但不愚蠢,谨慎但不怯懦,莫要露出破绽。”
沈砚点头,将身份文书和令牌贴身藏好,又检查了一遍“货物”,确保军弩部件伪装得当。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眼神变得沉稳而锐利,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
次日清晨,沈砚告别青鸢,独自一人牵着一头骆驼,驮着“货物”,朝着鹰嘴隘的方向出发。
鹰嘴隘坐落在两座陡峭山峰之间,隘口狭窄,仅容两匹骆驼并行。隘口处设有关卡,几名身着劲装的汉子手持刀枪,仔细盘查着往来行人,眼神警惕,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沈砚牵着骆驼,缓缓走到关卡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谄媚笑容,主动停下脚步。
“干什么的?”一名汉子上前,目光在他身上和骆驼背上的“货物”上扫来扫去。
“这位爷,小人沈三,关内来的,做点小生意。”沈砚弯腰拱手,语气恭敬,“听闻袁先生广纳贤才,小人想来投靠袁先生,混口饭吃。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从怀中掏出那枚暗记令牌,递了过去。
汉子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又递给身边的头目。头目查验无误后,上下打量了沈砚一番,见他衣着普通,神情谦卑,不像是奸细,便挥了挥手:“进去吧。有人会带你去见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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