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默,三十一岁,是一名夜班出租车司机。在这座城市开了八年夜车,我自认为见过各种怪事:醉酒后胡言乱语的乘客,深夜里独行的诡异身影,甚至有一次在凌晨三点载过一个浑身是血却坚持要去医院的年轻人——后来才知道他是刚下手术台的医生。
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载到不是“人”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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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要从那个雨夜说起。
那是十一月的一个周五,寒流来袭,雨夹雪让路面变得湿滑。凌晨两点,我送完最后一单,准备收车回家。电台里正在播报天气预警,女主播用甜美的声音提醒市民减少夜间外出。
就在这时,手机接单软件响了。
我瞥了一眼,是个短途:从城西公墓到东郊旧货市场,不到十公里。这个时间,公墓?我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接单——房贷车贷不会因为天气不好就少收一分钱。
开到公墓门口时,雨更大了。车灯照在湿漉漉的墓碑上,反射出幽暗的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没有打伞,但身上似乎没怎么湿。
他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带进一股冷气。
“去东郊旧货市场。”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些沙哑。
我透过后视镜打量他:四十岁左右,面容憔悴,眼窝深陷,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皮包。最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衣服款式很旧,像是八九十年代的西装,但保养得很好。
“这么晚去旧货市场?”我随口问道,启动了车子。
“有事要办。”他简短地回答,然后就不再说话。
车子在雨中行驶,雨刷规律地摆动。电台信号不好,断断续续地播放着一首老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乘客一直盯着窗外,手指在皮包上轻轻敲击,像在计算什么。我从后视镜看到,他的脸在路灯的光线下时明时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开到一半时,他忽然开口:“师傅,你开夜车多久了?”
“八年了。”
“遇到过怪事吗?”
我心里一紧,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依然望着窗外,侧脸平静。
“偶尔会有喝多的,胡言乱语。”我谨慎地回答。
“我指的是...不是人的乘客。”他转过头,直视后视镜里的我。
我们的目光在镜中相遇。他的眼睛很黑,深不见底。
“先生说笑了,哪有什么不是人的乘客。”我干笑两声,加快车速。
“城西公墓到东郊旧货市场,这条路线我坐了二十年。”他缓缓说,“你是第八个载我的司机。”
二十年?我算了一下,如果真是二十年,那他应该从九十年代就开始坐这条路线了。但旧货市场十年前就搬迁了,现在那里是一片废墟。
“先生,旧货市场早就搬了,您不知道?”
“知道。”他点头,“但我必须去那里。有些东西,只能在那里赎回。”
赎回?这个词用得奇怪。但我没多问,只想快点结束这趟车。
终于到了东郊。曾经的旧货市场现在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围墙上涂满了“拆”字。雨夜中,废墟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就停这里。”乘客说。
我停下车,打表器显示:47.5元。
他递过来一张百元钞票。我接过,借着车内灯检查——是真钱,但很旧,是九十版的,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我找零给他,他看也没看就塞进口袋。
“师傅,能等我一会儿吗?”他下车前问,“我办完事还要回去。”
“回哪?”
“公墓。”他说,“我住在那里。”
我脊背发凉。公墓里怎么住人?除非...
但我还是点头了。深夜这种地方很难叫到车,做人留一线吧。
他走进废墟,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七分。
雨小了,变成细细的雨丝。我点了支烟,在车里等待。电台信号彻底断了,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
一支烟抽完,他没回来。第二支烟抽完,还是没动静。
我开始不安。这地方太偏了,万一遇到抢劫的...但转念一想,他一个住公墓的人,能把我怎么样?
又等了十分钟,我决定去找找。
拿上手电筒,我走进废墟。这里以前是个很大的旧货市场,现在只剩下碎砖破瓦。手电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苍白的光柱,照出扭曲的影子。
“先生?您在哪?”我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只有风声穿过废墟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我继续往里走,绕过一堆倒塌的货架,突然看到前方有光。
不是手电光,也不是路灯,而是一种幽绿色的、像是磷火的光。光来自一个半地下室的入口,以前可能是仓库。
我走近,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是两个男人在对话,声音很低,但我能听清。
“...二十年了,该还给我了。”是我乘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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