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外的嘈杂声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门缝下渗入的、愈发冰冷的空气。余则成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木地板透过薄薄的裤料传来寒意,却远不及他心头的冰冷。
陆桥山……突发急病?在医院?
骗鬼去吧!
这绝不是巧合。在他被正式逮捕,即将开口吐露秘密的当口,偏偏就“突发急病”?这分明是灭口!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是谁动的手?吴敬中?为了阻止陆桥山吐出可能牵连自己或其他更高层人物的隐秘?还是陆桥山背后那若隐若现的势力,为了断尾求生?又或者,是那个始终隐藏在迷雾中的“剃刀”,为了自保而抢先一步,清除了他这个最后的、可能暴露其身份的雇主?
无论答案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对方拥有在天津站内部、甚至在戒备森严的看守中精准清除目标的能力和胆量。这股力量,冷酷、高效,且依旧潜伏在暗处。
陆桥山的死,非但没有让局面明朗,反而将水搅得更浑,也将他余则成推向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他现在是唯一一个知晓部分核心秘密的人。笔记本在他手里(至少吴敬中和安娜如此认为),“佛龛”之谜,“剃刀”之影,都系于他一身。那些不希望秘密曝光的人,会如何对待他这个“活证据”?
吴敬中还会履行那所谓的“交易”吗?在陆桥山这个明面上的威胁消失后,他余则成这个潜在的、不受控制的知情人,是变得更有价值,还是更加碍眼?
安娜和陆桥山的残余势力呢?他们会因为陆桥山的死而树倒猢狲散,还是会因为恐惧和自保,更加疯狂地想要夺回笔记本,或者……清除他这个隐患?
还有组织……老王传递的信息和窗外那诡异的粉笔标记,是否意味着组织正在行动?他们是否知晓陆桥山的死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吗?
无数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危机感知】在识海中持续发出高频警报,红光刺目,提醒着他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漂浮在暴风雨中心的孤舟,任何一个方向的浪头打来,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必须立刻确认一件事——笔记本原件是否安全!
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到墙角那个老旧的铸铁暖气片旁。手指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铸铁表面,他小心翼翼地探向记忆中的那个夹层缝隙。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缝隙边缘,有极其细微的、新鲜的刮擦痕迹!有人动过这里!
他心脏骤停,几乎是颤抖着摸索到那个隐蔽的卡扣,轻轻一按。夹层无声地滑开。
里面空空如也。
笔记本……不见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几乎让他窒息。笔记本被拿走了!在他被软禁在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拿走了他最后的护身符!
是谁?吴敬中的人?安娜派来的“剃刀”?还是……其他未知的势力?
完了。失去了笔记本,他失去了最重要的谈判筹码。在吴敬中眼里,他可能瞬间从“有待评估的棋子”变成“需要处理的麻烦”。在安娜那些人眼里,他更是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只剩下灭口的必要。
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他就像一头被拔掉了利齿和尖爪的困兽,只能等待着猎人的最终处置。
不!不能放弃!
他猛地甩了甩头,将那股绝望的情绪强行压下。【情绪抑制】能力被动运转,冰冷的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笔记本原件虽然丢了,但核心信息还在!那串死间编码,那个模糊坐标,那笔指向“剃刀”的“清洁费”记录,以及最重要的——“佛龛”可能遗留的终极秘密,都还牢牢刻在他的脑子里!还有鞋底锡纸上抄录的关键内容!
对方拿走笔记本,或许能阻止他用原件进行交易或曝光,但只要他这个人还活着,只要他脑子里的信息还在,他就并非全无价值!尤其是对吴敬中而言,一个活着的、掌握着记忆版“黑账本”的余则成,在某些时候,或许比一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的实物证据更有用——更容易控制,也更容易……消失。
关键在于,如何让吴敬中意识到这一点,并且认为留着他比除掉他更有价值。
还有组织……粉笔标记……那条神秘的联络线,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如果那标记真的是组织留下的,如果他们真的确认了西站旧区那个坐标的价值,那么那里或许藏着真正的、足以扭转局面的东西——可能是“佛龛”遗留的情报,可能是“剃刀”的身份线索,甚至是能直接指向更高层人物的证据!
他必须去!必须冒险去那个废弃教堂后面看一看!这可能是他唯一的生路!
但如何去?外面的监视只是松懈,并非消失。他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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