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子冰冷的棱角硌进掌心,每向上攀爬一级,都像把全身骨头拆开重组一遍。林峰几乎是用牙齿咬着那股狠劲,用右臂和右腿的力量,拖着一整副破烂躯壳,在黑暗狭窄的垂直通道里一点一点向上挪。左臂石膏不时刮擦着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滚落,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上去,回到沈皓身边,把手里这玩意儿用上。
“隼”说的三层,感觉像爬了三千米。当他终于用头顶开那块活动的通风管道栅栏,挣扎着滚进“隼”所说的清洁工具室时,整个人瘫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只剩下胸腔风箱般剧烈的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喘息和心跳的轰鸣。
工具室很小,堆放着拖把、水桶、清洁剂,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霉味。角落里果然挂着一套叠放整齐的备用病号服。
时间紧迫。林峰喘息了几口,强迫自己动起来。他先用还算干净的左手手背抹了把脸,然后开始处理身上那套已经浸透血污、破破烂烂的病号服。解开扣子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异常艰难,手指因为脱力和疼痛而不听使唤。脱下衣服时,粘在烧伤后背的布料被撕开,带来一阵新的、尖锐的痛楚,让他闷哼出声。
昏暗的光线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胸口、腹部、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瘀伤和缝合不久的伤口,后背更是惨不忍睹。这副样子,别说回医疗中心,被人看到立刻就会引起警觉。
他拿起那套干净的病号服,小心翼翼地穿上,尽量不让粗糙的布料过多摩擦伤口。穿衣过程又耗去不少时间和力气。最后,他将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再次塞进内袋,确保不会掉出或发出声响。
接下来,是怎么回到医疗中心。清洁工具室位于洗衣房储物间隔壁,根据记忆中的航母结构图,从这里到医疗中心,需要穿过两条人员相对较少的内部通道,并避开几个主要的监控节点和巡逻路线。
他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眩晕感再次袭来。失血、疼痛、药物副作用和极度疲惫正在迅速消耗他最后的体力。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用疼痛刺激神经,然后轻轻拉开工具室的门,向外窥探。
外面是一条安静的辅道,灯光昏暗,没有人员走动。远处传来舰体深处低沉的嗡鸣和管道内液体流动的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侧身闪出,贴着墙壁的阴影,尽可能快地、但又不敢发出明显脚步声地向前移动。左腿几乎无法弯曲,只能拖着走,每一步都伴随着清晰的疼痛反馈。
第一条通道顺利通过。在拐向第二条通道时,前方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是两名舰员,正朝这个方向走来!
林峰心脏一紧,目光急扫。旁边正好有一个凹陷的设备检修门,门虚掩着。他来不及多想,立刻闪身挤了进去,反手将门轻轻带拢,只留一条缝隙。
检修间里更黑,堆着些杂物,空间狭小。他屏住呼吸,背靠着冰冷的设备外壳,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凌晨那火警虚惊一场,听说是个重伤员不小心碰到的。”
“可不是,医疗中心那边折腾够呛。不过听说那个从‘方舟’救回来的重伤员情况又恶化了,正在紧急CT。”
“哎,都是硬汉子,伤成那样……”
两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从门外经过,渐渐远去。
林峰等了几秒,才轻轻推开门,确认无人后,继续前进。他能感觉到体温在升高,后背的伤口可能因为活动和出汗正在发炎。但现在顾不上了。
按照记忆,再穿过前方一道需要刷卡的气密门,就能进入医疗中心的外围区域。他没有卡,但“隼”似乎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在靠近气密门时,他注意到门框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接口保护盖有极其细微的松动痕迹。他用手抠开保护盖,里面不是电路,而是一个老式的、作为备份的机械钥匙孔。
“隼”连这个都准备好了?他怎么对航母内部如此熟悉?
林峰没时间深究,从病号服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巧的、同样来自“隼”事先放在清洁工具室的万能钥匙坯(经过特殊打磨),插入锁孔,小心转动。锁芯传来轻微的“咔哒”声,气密门锁舌缩回。他用力推开厚重的门,闪身进入,然后将门轻轻关上。
门后是医疗中心的废弃物品临时堆放区,空气中有更浓的药水味。从这里到沈皓所在的重症隔离区,还需要经过一条主走廊和护士站。
这是最危险的一段。主走廊有监控,护士站大概率有人值守。
林峰躲在堆放区的阴影里,观察着走廊情况。凌晨时分,走廊灯光调暗,护士站有一名护士正在低头记录着什么,偶尔抬头看一眼监控屏幕。
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目光落在走廊另一端,那里是公共卫生间。他注意到,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医护人员或轻伤员去那里。当有人走向卫生间,路过护士站时,会短暂吸引值班护士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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