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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0章 模糊地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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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三,倒春寒。

洛阳城仿佛一夜之间被塞回了严冬。昨夜子时起,北风便如狼嚎般卷过街巷,刮得家家户户窗棂作响。至天明时,竟飘起了细雪——不是腊月里那种鹅毛大雪,而是细密如盐粒的雪霰,打在屋瓦上沙沙作响,落地即化,将青石板路洇成一片湿冷的黑。

上阳宫寝殿内,炭火比平日多烧了两盆。可武曌仍觉得冷。

那是一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任多少锦被狐裘也捂不暖。晨起时她便觉得头重脚轻,喉咙干痛如刀割。强撑着批了两份奏章,眼前字迹便开始模糊晃动。御医诊脉后,面色凝重地开了方子,再三恳请:“陛下,此次风寒来势甚急,务必静卧休养,万不可再劳神。”

这一次,武曌没有坚持。

她确实撑不住了。咳嗽一阵紧似一阵,每咳一下,胸口都像被钝器重击,闷痛难当。高热在午后烧起来,额角滚烫,双颊却苍白如纸。郑氏和几个老宫人轮番用温水浸过的帕子为她敷额,可那热度迟迟不退。

政务不能停。

即便卧病在榻,边关的军报、地方的奏章、朝中的议事记录,仍如流水般送入寝殿。起初两日,武曌还勉强能靠在隐囊上,听上官婉儿逐件念读,口述批复。到第三日,她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半躺半卧,昏沉中听着那些声音从耳边流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于是,“榻前听奏”的模式,悄然变成了“榻前听奏-口谕传出”。

而守在榻前负责“听”和“传”的,多是张易之、张昌宗兄弟。

最初,武曌本欲让婉儿总揽。可婉儿不仅要协理《三教珠英》编纂——那部大书已进入最后校勘阶段,数千卷典籍的整理让她日夜伏案,眼底熬出了血丝——还要处理宫中文书、调度女官、应对内外命妇请安。武曌看着她日渐清减的面容,终是挥了挥手:“让五郎、六郎来吧。你……也歇一歇。”

婉儿欲言又止,最终躬身退下。走出寝殿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龙榻上,女皇蜷在锦被中,像个脆弱的老妪。榻边,张氏兄弟一左一右跪坐着,年轻的脸上写满恭顺。

那一刻,婉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忧虑,有无奈,也有一丝深藏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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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午后。

武曌服了药,正昏昏欲睡。张昌宗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捧着几份奏章。

“陛下,”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朔方道大总管急奏。”

武曌眼皮动了动,没有睁眼,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念。”

张昌宗展开奏章,朗声念诵。那是朔方道大总管娄师德呈报的边情:突厥默啜可汗开春后频繁派遣小股骑兵骚扰边境,劫掠商队,烧毁烽燧。虽未酿成大乱,但边境军民惶惶。娄师德请求朝廷增拨军饷二十万贯,用于修缮城墙、补充军械、犒赏士卒。

奏章写得详尽恳切,列举了边境数处关隘的破损情况,以及戍边将士的疲敝之态。

念罢,寝殿内静了片刻。只听得见武曌粗重的呼吸声,和炭火偶尔的噼啪。

良久,武曌才缓缓睁开眼。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定定地望着帐顶,似乎在努力凝聚思绪。胸口的闷痛让她每说一个字都费力:“边事……要紧。着兵部、户部……议处。”

声音虚弱,断断续续,但意思清楚——将此事交给兵部和户部商议,拿出方案。

张昌宗躬身:“臣遵旨。”

他退出寝殿,走到外间,张易之正在那里翻阅另一堆文书。见弟弟出来,张易之抬眼:“如何?”

“陛下说,边事要紧,着兵部、户部议处。”张昌宗复述道。

张易之点了点头,提笔在奏章副本上记下。可笔尖悬在纸面,却未落下。他沉思片刻,忽然道:“六郎,娄师德这封奏章,你仔细看了吗?”

“看了。要二十万贯。”

“二十万贯……”张易之轻轻敲着桌面,“去岁河北水患,赈灾花了三十万贯;今春《三教珠英》编纂,又拨了十五万贯。国库如今……可不宽裕。”

张昌宗不解:“可陛下说了,边事要紧……”

“边事自然要紧。”张易之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可如何‘要紧’,却有讲究。娄师德要二十万贯,是修缮城墙、补充军械、犒赏士卒。但修缮城墙,非一日之功;补充军械,工部库存未必不足;犒赏士卒……边境将士的饷银,本就该按时发放,何须额外犒赏?”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前日听户部的人说,国库今春确实吃紧。若再拨二十万贯给朔方,其他各道的春耕贷种、水利修缮,怕都要受影响。万一哪个地方闹了春荒,岂不是更麻烦?”

张昌宗听懂了兄长的意思,却有些犹豫:“可这是陛下的口谕……”

“陛下的口谕是‘着兵部、户部议处’。”张易之微微一笑,“我们只需将陛下的意思,还有……国库的实情,如实转达给两部。如何议,如何处,那是两部官员的事。”

他提起笔,在便笺上写了几行字,递给张昌宗:“你去兵部,找李尚书。就说陛下关怀边事,但虑及国库吃紧,望两部从长计议,妥善平衡。修缮之事或可暂缓,让边军自行筹措一部分;军械补充,先查工部库存;犒赏……可酌减。”

张昌宗接过便笺,看着上面的字句。这哪里是“如实转达”?这分明是……引导。

“五哥,这……妥当吗?”

“有何不妥?”张易之神色坦然,“我们只是将陛下的关切和国库的实情转告大臣。具体如何办,自有大臣们斟酌。若事事都要陛下亲自决断,要这些大臣何用?”

他说得冠冕堂皇。张昌宗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揣好便笺,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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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衙门。

尚书李迥秀正在与几位侍郎商议春防事宜,见张昌宗来访,忙起身相迎。如今朝中无人不知张氏兄弟圣眷正隆,即便心中不屑,面上也得客客气气。

张昌宗递上奏章副本和那张便笺,将张易之的话转述了一遍。末了,他补充道:“李尚书,陛下虽卧病,心中却时刻挂念边事。只是如今国库确实吃紧,陛下也希望两部能想个周全之策,既安边关,又不伤国本。”

李迥秀接过便笺,目光扫过那几行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也是久历宦海之人,岂会听不出话中深意?什么“修缮可暂缓”、“自行筹措”、“酌减”——这分明是要压缩那二十万贯的请款。

他沉吟片刻,道:“张常侍的意思,本官明白了。只是边关将士辛苦,城墙破损也是实情……”

“陛下岂不知将士辛苦?”张昌宗笑容温和,话却绵里藏针,“正因如此,才更希望钱粮用在刀刃上。李尚书是知兵的人,当明白,有时候慢工出细活,比匆匆拨钱却用不到实处,更对得起边关将士。”

话说到这份上,李迥秀还能说什么?他只能拱手:“张常侍思虑周全。本官定与户部妥善商议。”

送走张昌宗,李迥秀回到堂中,将那张便笺递给几位侍郎传阅。众人看罢,皆沉默。

良久,一位侍郎低声道:“尚书,这……朔方那边,娄公还在等回音。”

“等回音?”李迥秀苦笑,“回音已经有了。‘修缮暂缓’、‘自行筹措’、‘酌减’——你们还不明白吗?这二十万贯,能批下五万贯,就算不错了。”

“可边境城墙若不及时修缮,万一突厥大举来犯……”

“那便是边将守土不力。”李迥秀冷冷道,“与朝廷何干?”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无人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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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东宫。

太子李显坐在书案后,手中拿着一封密信,眉头紧锁。信是朔方道一位旧部悄悄送来的,详述了边境的窘迫——城墙多处坍塌,军械老旧,士卒疲惫,而朝廷的饷银已拖欠三月。

他起身在殿中踱步。身为太子,他本不该过问边事。可若真坐视不理,万一边境有失……

“殿下,”内侍轻声道,“该入宫问安了。”

李显这才想起,今日是例行探病的日子。他收起密信,更衣入宫。

上阳宫寝殿内,药气浓重。武曌靠坐在榻上,面色比前两日更差,眼底青黑,嘴唇干裂。李显跪拜问安,抬头时看见母亲这副模样,心中不由一酸。

“母亲……”他轻声道,“儿臣见母亲气色不佳,心中忧虑。御医怎么说?”

武曌摆了摆手,声音虚弱:“老毛病了……无妨。朝中……可还安稳?”

李显犹豫了一下。他本想说边境之事,可看见母亲疲惫不堪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道:“朝中一切如常。张相、崔相主持大局,诸事井井有条。”

武曌点了点头,合上眼,似乎又有些昏沉。李显跪在榻前,看着她苍老的面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时他还是太子,母亲监国,每日天不亮便起身,批阅奏章至深夜,精力旺盛得让所有朝臣敬畏。可如今……

“母亲,”他忍不住低声道,“儿臣听说,朔方那边军情有些吃紧……”

话未说完,武曌便咳了起来。剧烈的咳嗽让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郑氏连忙上前拍抚。咳了好一阵才止住,武曌喘息着,勉强睁开眼:“朔方……娄师德……已报上来了。交给兵部、户部……议了。”

她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一阵眩晕攫住,只能摆摆手:“朕累了……你退下吧。”

李显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躬身退出。

走出寝殿时,他在廊下遇见上官婉儿。婉儿正要送一批校勘好的《三教珠英》草稿入殿,见他神色郁郁,停下脚步:“殿下。”

“婉儿。”李显看着她,忽然问,“近日朝中奏章……都是张氏兄弟在陛下榻前念读?”

婉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他们……”李显压低声音,“可有……不妥之处?”

婉儿抬眼看他,那双一向沉静如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她缓缓道:“殿下,陛下病中,需要人伺候。张常侍兄弟……尽心侍奉,陛下也能少些烦忧。”

这话答得滴水不漏。可李显听出了其中的未尽之意。

他还想再问,婉儿已微微躬身:“殿下,婉儿还要送文稿入内,先行告退。”

她捧着那摞厚重的书稿,转身走入寝殿。背影在廊下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单薄而孤直。

李显站在原地,望着殿门缓缓合上,心中那团疑云,却越积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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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

寝殿内只点了一盏小灯。武曌服了安神的汤药,终于沉沉睡去。张昌宗跪坐在榻边,轻声为她念着一首新编的乐府诗。词句华丽,满是祥瑞、歌颂,赞美女皇的功德如日月长明。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

武曌在睡梦中,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嘴角甚至隐约有了一丝极淡的、恍惚的笑意。

窗外,雪霰不知何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冷雨,敲打着窗棂,滴滴答答,如更漏般不绝。

上阳宫的灯火在雨夜中摇曳,明明灭灭。

而在这片光晕照不到的宫墙之外,洛阳城的街巷里,关于“二张”如何把持内廷、闭塞圣听的议论,正如同这春雨般,无声地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御史台的值房里,陈延之对着烛火,正在整理今日各地送来的监察文书。他翻到一份来自河北道的密报,上面提到某州官仓亏空,刺史却仍在张罗为“洛阳贵人”进献珍宝。

他提笔,在文书旁批注:“详查。勿惊。”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静。

雨更大了。

这场倒春寒,似乎还要持续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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