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逼近的省会,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年味,可市第一医院心脑血管科的走廊,却透着一股与节日格格不入的阴冷。我姐夫李伟是这里的主治医生,那年他刚晋升不久,值夜班的次数越来越多,而那个快过年的夜晚发生的事,成了他这辈子都不愿轻易提起的噩梦。
那是腊月二十八,距离除夕只剩两天。科室里的病人大多都办了出院手续,想回家团圆,原本挤满床位的病房,只剩下四个病情较重、暂时无法出院的病人。整个科室安静得可怕,除了心电监护仪偶尔发出的“滴滴”声,就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救护车鸣笛,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姐夫值的是大夜班,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搭档的是两个年轻护士,小周和小陈,都是刚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胆子不大。前半夜还算平静,姐夫处理完一个病人的突发高血压后,就在医生办公室里整理病历,小周和小陈则在护士站核对医嘱,偶尔闲聊几句,话题离不开过年的安排。
可到了后半夜两点多,平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
“李医生,李医生!您在吗?”小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还夹杂着小陈压抑的啜泣声。
姐夫心里一紧,以为是病人出了状况,赶紧起身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到两个护士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小周紧紧抓着小陈的胳膊,小陈则低着头,肩膀不停地抽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哪个病人不舒服?”姐夫急忙问。
“不……不是病人,”小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声音!我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姐夫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
“是……是皮鞋跟走路的声音,”小陈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恐惧,“已经响了两个小时了,来来回回,一直在走,从来没停过!”
姐夫愣了一下。科室里的病人都是行动不便的,要么卧床不起,要么只能在家人搀扶下慢慢走动,根本不可能穿皮鞋来回走动。而且这个时间点,家属都已经被清出病房了,走廊里除了他们三个,不可能有其他人。
“你们是不是听错了?”姐夫不太相信,“这大半夜的,走廊里静得很,可能是外面的声音,或者是设备运转的声音?”
“不是!绝对不是!”小周急忙反驳,“那声音很清晰,就是皮鞋跟敲在地板上的声音,‘笃笃笃……笃笃笃……’,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一直走到厕所,然后再走回来,循环往复,已经两个小时了!我们一开始以为是幻觉,可越听越清楚,实在忍不住了才来叫您!”
姐夫看着两个护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他心里虽然也有些犯嘀咕,但作为医生,还是得稳住局面。“走,我跟你们出去看看。”
他拿起桌上的小手电筒,跟着两个护士走出医生办公室。刚走到走廊,姐夫就听到了那个声音——
“笃……笃笃……笃……”
确实是皮鞋跟走路的声音,清脆、有节奏,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刺耳。声音从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传来,一步步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步伐平稳,不快不慢,像是有人在悠闲地散步。
走廊里的声控灯被这声音惊醒,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又在声音过后缓缓熄灭。灯光亮起时,能看到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地板和紧闭的病房门,可那皮鞋声,却真实地回荡在耳边,仿佛有一个无形的人,正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小周和小陈吓得紧紧靠在一起,躲在姐夫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姐夫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他壮着胆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话音刚落,皮鞋声突然停了下来。
走廊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还有三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小周和小陈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了姐夫的白大褂。
姐夫屏住呼吸,手里的手电筒来回照射着走廊的每一个角落。楼梯口、厕所门口、病房门口,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照了一遍,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在他以为声音会就此消失时,那“笃笃笃”的皮鞋声,又突然响了起来!
这次的声音更近了,像是从厕所门口朝着他们走来。姐夫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正在靠近,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可眼前的走廊里,依旧空无一人。
“啊!”小陈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往护士站跑,小周也跟着跑了过去。姐夫心里也一阵发毛,握着电筒的手微微发抖,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一步步走到厕所门口,推开门,手电筒的光在厕所里扫了一圈。厕所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隔间的门紧闭着。他逐个打开隔间的门,里面都是空的,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