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紧急提示：
监测到高危残留数据流。
源头设备：区人社局办事大厅3号窗口HP LaserJet 5000打印机。
触发动作：王成于09:41:13执行打印命令。
异常捕捉：该指令激活了本地打印队列中一个未被覆写的缓存文件。
文件名后缀‘_v2_draft’，与前东家OA系统日志中标记为‘已物理粉碎’的‘雨燕协议V2.1’审批流ID完全重合。】
林夏盯着视网膜上这行红字，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
这帮人大概以为点了“清空回收站”，数据就真的去往了电子极乐世界。
殊不知，在老式打印机的内存里，鬼魂能活得比肉体还久。
“曼姐，”林夏按下耳麦，目光穿过车窗投向不远处的办事大厅，“进去帮个忙。现在的志愿者不是流行‘协助整理废弃文档’吗？特别留意一下卡纸槽，那是打印机消化不良的地方，通常都藏着它咽不下去的秘密。”
十分钟后，李曼戴着那个印有“文明导办”红袖章的身影，出现在了办事大厅的监控画面一角。
她熟练地帮手忙脚乱的办事员清理着卡住的进纸轮，动作麻利得像是在自家菜园拔萝卜。
“找到了。”
耳机里传来李曼压低的声音，伴随着纸张撕裂的轻微脆响，“卡在硒鼓底下，被烤得有点脆。左上角‘安盾智联科技’的抬头还是热乎的。正文第三段虽然被墨粉脏了一块，但页脚那个‘审批流ID：ADZLR2’清晰得像是刚纹上去的。”
与此同时，副驾驶座上的顾沉舟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优雅的节奏。
“这台打印机的管理员大概是个懒鬼，保留了默认的‘元数据留存72小时’策略。”顾沉舟推了推金丝眼镜，屏幕上是一份刚写好的《政务终端安全审计接口调用申请》，“我没那个权限去调原始文件，那是违法的。但我可以请求市大数据局校验一下‘缓存区哈希值’，理由是‘排查潜在勒索病毒’。”
回车键敲下，进度条瞬间走完。
“Bingo。”顾沉舟看着返回的比对结果，眼神里透着手术刀般的精准，“这个缓存文件的哈希值，和阿哲从前东家GitHub私有仓库里扒出来的那个已下线项目‘firewallcleanup’的初始提交哈希值，连标点符号都一样。他们用来‘清理’证据的工具，把证据的指纹留在了政府的打印机里。”
“还没完呢。”
后座的阿哲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屏幕上是一个正在疯狂报错的PDF解析界面，“法务部那群老油条发来的《澄清函》，我看每一页的页眉都不顺眼。里面嵌满了‘U+200B’零宽空格，这是典型的隐形水印，想用这招来追踪是谁泄露了文件？”
他坏笑一声，切了个马甲，给那个窗口办事员发了个弹窗。
“我伪装成Adobe插件提示他‘检测到非常规控制字符’。那办事员怕担责，为了规避报错，肯定会……”
话音未落，李曼那边传来了现场直播：“办事员把PDF转成Word打印了。”
“漂亮。”阿哲打了个响指，“格式转换会破坏隐形字符的编码层。现在，那串原本看不见的水印，变成了乱码直接印在了页眉上。那可不是乱码，那是他们给自己挖的坟。”
李曼借着整理卷宗的空档，溜进了档案室。
多光谱扫描仪幽幽的蓝光扫过一本泛黄的《大厂用工合规专项检查台账》。
“涂改液都没干透。”李曼看着手机屏幕上被还原出的底层字迹，“这页备注里，有人手写了一行‘安盾智联科技：设备采购合同编号与消防验收备案号倒序一致’。字迹跟王成刚签的那个名一模一样。更有意思的是，被涂掉的采购金额，跟财报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其他技术服务支出’，一毛钱都不差。”
“由于大厅空调出风口和这台打印机共用一个UPS支路，刚才那阵风，是有‘身份’的。”
一直沉默的陈导突然开口，手里展示着一段被放大了数倍的监控视频。
画面中，王成打印通知书的瞬间，桌面上一张便签纸微微翘起了一个角。
“便签纸飘动的时间是t=0.21秒，出风口风速传感器显示的跃变时间是t=0.22秒。这种毫秒级的物理同步，根本没法伪造。”陈导将数据导入互助会小程序，“环境一致性评分：98.7%。也就是说，这张纸，只能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那阵风吹过的时候被吐出来的。”
所有的数据流最终汇聚到林夏的平板上，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再次弹出一行字，带着一种近乎哲学的冷酷：
【纸上的墨没干，是因为它还记得自己刚离开那台机器。】
林夏看着这行提示，正准备关闭界面，系统光标却并没有消失，反而像是被某种强烈的信息源干扰，剧烈抖动了两下，随后缓缓凝结成一个从未见过的深紫色图标。
【系统提示：
监测到未知加密频段请求接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