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的手指立刻悬停在回车键上方，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瞬间凝固，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还在嗡嗡作响。
林夏盯着屏幕上那个正在不断试探防火墙的“客人”。
对方很谨慎，像只在陷阱边缘反复嗅探的老鼠。
系统界面弹出一行红字：【当前威胁评估：技术溯源。
对方假设你的数据源来自黑客入侵，而非物理渗透。】
“他们搞错了方向。”林夏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前东家那种傲慢的惯性思维，认定只有技术手段才能拿到这些绝密通讯录，压根没想过这是无数个家庭在饭桌上碎裂后拼凑出的拼图。
“给他们个台阶下。”林夏抓过一只空白的U盘，随手在键盘上敲了几行伪代码，“阿哲，帮我造个‘尸体’。弄一段服务器日志，把IP跳板指向东南亚某个不知名的匿名网络节点，做得糙一点，像个新手黑客的失误。”
阿哲心领神会，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明白，得让他们觉得是花钱买通了境外黑产，而不是自家后院起火。这日志我找个小号，‘手滑’发到那个专门讨论网络安全的灰色论坛上去。”
十分钟后，诱饵抛出。
监控显示，那股死咬着不放的嗅探流量瞬间退潮，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掉头扑向了那个虚假的东南亚IP。
危机暂解，但林夏没空喘气。
“这帮人为了堵嘴，连心理诊所都开始买了。”阿哲切出一张商业版图，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在吞噬城市的各个角落，“几家大厂正在收购市区的小型心理咨询机构。以后员工去做心理评估，数据直接进他们的人力资源库，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那就让他们买个空壳。”林夏把转椅滑到阿哲旁边，“上线‘自由心评’。”
这是他们准备已久的杀手锏——一个直连“捐赠者信用查询”系统的独立测试入口。
不需要实名，只需要企业邮箱验证，所有测评数据直接上链，企业无法后台篡改。
项目上线的瞬间，后台流量激增。
阿哲盯着数据面板，吹了声口哨：“六千人了。焦虑指数中度以上的占了43%。这数据要是公布出去，这就是大规模职业病现场。”
不用他们公布，市场已经嗅到了味道。
因为这个“自由心评”的数据被林夏设定为自动计入各家企业的“沉默成本指数”。
下午三点，屏幕右下角的财经新闻弹窗闪动：三家头部互联网公司的股价盘中突然跳水，绿得让人心慌。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顾沉舟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随手将公文包扔在沙发上。
“不顺利？”林夏递给他一杯温水。
“意料之中，没人愿意跟我坐一张桌子。”顾沉舟解开领带，神色却不见沮丧，反而透着股猎人设陷阱后的狡黠，“我走的时候，在会议资料包里留了个U盘。里面是那份《权力滥用预警指数》的原始算法。”
“有人咬钩吗？”
“刚出大门电话就来了。”顾沉舟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座机号码，“某地招商局的。他们正头疼怎么跟一家准备搬迁过去的头部企业谈条件，怕引狼入室。这套算法，正好是他们压价和设限的完美筹码。我答应给定制版，前提是所有使用记录必须公开备案。”
林夏点了点头，这就是阳谋。
当公权力开始需要这种工具来制衡资本，那道铁幕就不再坚不可摧。
角落里，李曼正在剪辑视频，眼圈红红的。
她把耳机拔下来，声音外放。
“你为什么不早站出来？”一个沧桑的男声质问道，听得出是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因为我怕连累家人。”回答的是个年轻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我有房贷，孩子刚上幼儿园，如果我也被行业封杀……”
这段对话发生在“声音归还计划”的现场。
李曼吸了口气：“我没剪，原样上传了社群内网。本来以为会有人骂他懦弱，结果……”
她指了指后台，短短两小时，十一个原本只肯匿名、坚决不露面的前员工，主动发来了新的证言录音。
有人留言说：如果不说出来，我的沉默就是在那位父亲的伤口上撒盐。
“这就是共鸣。”林夏看着那些跳动的音频波形，沉声说，“策划一场直播，主题就叫‘未说出口的五年’。既然伤疤已经揭开了，就让它见见光。”
“对了，林总。”一直没说话的陈导突然从那一堆快递单里抬起头，脸上挂着某种恶作剧得逞的诡异笑容，“刚才物流那边反馈，首批寄给十二家大厂中层管理者的‘特殊礼物’，签收率92%。”
那是她和阿哲开发的“被动推送机制”。
只要监测到企业内网有人高频搜索“福报”、“奋斗”、“狼性”这些洗脑关键词超过三次，系统就会自动抓取其家庭住址，寄过去一张《福报简史》的DVD。
寄件人一栏写的不是“反击者联盟”，而是——“你没注意到的同事”。
“想象一下，”陈导转着手里的笔，“当那些天天给底下人打鸡血的中层回家，发现桌上躺着这张光盘，会不会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攻心为上。
林夏看着团队里的每个人，这张网已经编织得足够密，足够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感到窒息。
就在这时，她面前的系统界面突然闪烁了一下。
没有红色的警报，只有一个淡金色的感叹号静静悬浮在屏幕中央。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最高级别的关注提示。
她迅速点开详情，只见那条从虚假IP引流出去的日志并没有终结追踪，反而有一股极其隐秘的数据流，绕过了所有的诱饵，直接触碰到了系统的核心底层。
这股数据流不属于任何安全部门，也不属于技术团队，它带着一种令林夏极其熟悉的、属于决策者的独断与霸道。
【提示：检测到特定指纹访问。】
【来源设备：前东家CEO私人加密终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