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百越山林已染上斑斓色彩。
李明衍站在一处山崖上，俯瞰着下方的山越族寨。那是一片依山而建的木楼群落，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腰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寨子中央那座高大的祭坛，足有三丈多高，通体用黑色巨石垒成，顶端竖着各种图腾柱。
"山越人对巫术的信仰，已经深入骨髓。"身旁的阿漓轻声说道，"他们相信万物有灵，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就连一块石头都可能寄宿着祖先的魂魄。"
李明衍若有所思："正因为如此，想要说服他们，靠道理是行不通的。必须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
这时，庄贾快步走来："矩子，探子回报，山越族长巫明已经召集各部落长老，准备商议如何应对我们。"
"他们的态度如何？"
"很微妙。"庄贾回答，"他们对我们既不敌视，也不友好。巫明一直在强调，禹工遗迹是神物，凡人不可亵渎。他声称通过占卜得知，一旦开启遗迹，必遭天谴。"
李明衍冷笑一声："天谴？看来这位巫王很会利用人心啊。"
他想起了当年在蜀地，李冰如何用石犀镇水的故事。那时，李冰面对的也是类似的情况——民众恐慌，谣言四起。最后，他用一个精心设计的"神迹"安定了人心。
"既然他们相信占卜和神灵，"李明衍眼中闪过精光，"那我就给他们一个真正的'神迹'。"
他转向卢敖："磁铁矿的提炼如何了？"
卢敖兴奋地搓着手："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制成了磁粉。另外，白磷的提取也完成了，虽然量不多，但足够使用。"
"很好。"李明衍点头，又问邓起，"漓江那段的地形勘察完了吗？"
邓起取出一份详细的地形图："这一段江面较窄，江心有几处浅滩。如果在适当位置设置障碍，确实可以造成短暂的分流。"
"地鸣装置呢？"
"陶瓮已经烧制完成，"墨家工匠回报，"按照你的设计，在瓮底开孔，连接竹管。只要点燃沼气，就能产生低频共鸣。我们测试过，声音确实像是从地底传来。"
李明衍满意地点头。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现在只等合适的时机。
"下个月的朔月。"他看着天空，"月黑风高，正适合展现'神迹'。传话给山越，就说我李明衍身负禹王水工圣痕，愿意在朔月之夜，请禹王显圣，为山越人解惑。"
阿漓担忧道："山越巫王可不是普通人。据说他真的懂一些奇门异术，万一被他看出破绽..."
"正因为他懂，反而更容易被震撼。"李明衍自信地说，"真正的高明之处，不在于技巧本身，而在于如何运用。况且..."
他看向远方："人心这种东西，一旦被撬动，就很难再回到原点了。"
消息很快传到山越。
巫王殿内，巫明端坐在兽皮铺就的高座上，听着下属的汇报。
"禹王水工圣痕？"他苍老的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一个北方来的流民头子，也敢自称身负圣痕？"
大长老摇着骨铃："族长，要不要直接拒绝？"
"不。"巫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他来。我倒要看看，这个李明衍有什么本事，敢在山越的地盘上装神弄鬼。"
二长老提醒道："族长，此人能聚集万余流民，又能让闽越归顺，绝非等闲之辈。我们还是要小心。"
"小心？"巫明冷哼，"在这山越之地，老夫就是天！他若真有本事请动禹王，老夫自然会敬他三分。若是装神弄鬼..."
他没有说完，但殿内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山越的巫师可不是吃素的，历代都有处决假神棍的传统。
"传令下去，"巫明最后道，"下个月的朔月之夜，全族聚集漓江边。老夫要亲眼看看，这位'神使'如何请禹王显圣！"
消息传开，整个山越都沸腾了。
有人期待："听说那个李明衍真的很神奇，能让大地出水，能让荒地变良田。"
有人怀疑："北方蛮子懂什么巫术？肯定是来骗我们的！"
有人担忧："万一真的触怒了神灵，我们山越可就完了。"
在这种复杂的氛围中，时间一天天过去。
李明衍这边，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记住，"他对参与计划的人反复强调，"时机最重要。早一分不行，晚一分也不行。所有人都要记清楚自己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