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春申君故地的废墟上。李明衍、熊克、朱英三人从水神庙中走出,神色都显得有些疲惫。等候在外的众人立即围了上来。
"公子,里面情况如何?"阿漓关切地问道。
熊克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仿佛刚才在密室中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存在:"找到了春申君的遗产,对楚国很有帮助。"
他转过头,神情真诚地对李明衍说道:"还需要先生帮我楚国兴修水利,造福百姓。"
李明衍点头回应:"我会留墨家的人在楚国,帮忙治水修渠,也请熊公子照拂,帮他们隐藏身份。"
"自然。"熊克温和地说道,仿佛他还是之前那个年轻王族。
旁观的众人都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以为这只是正常的合作商议。
···
一行人启程返回寿春。走了半日,卢敖带着几名仙家弟子急匆匆赶来,脸色凝重。
"门主!"卢敖翻身下马,快步走向李明衍,"我得到紧急情报,齐国后胜派遣死士南下,目标就是你!"
李明衍扬起下巴点了点头:"详细说说。"
"后胜担心你掌握了他的把柄,想要杀人灭口,"卢敖压低声音,"而且他还想嫁祸楚国,让秦国的贵人死在楚地,挑起两国矛盾。"
听到这个消息,李明衍不但没有紧张,反而笑了起来。他看向熊克:"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我们刚才商量的事情,这就有现成的机会了。"
熊克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我来安排。"
···
寿春城,三更时分。
李明衍下榻的院落静谧无声,只有夜风轻抚过树梢的沙沙声。
突然,院墙外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三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翻过院墙,手中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无声,仿佛夜色中的死神。
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众人分散包围了主屋。
"动手!"
一声低喝,黑衣人们同时冲向房屋。
就在这时,院落四周突然火把齐明,如白昼般照亮了整个院子。
数十名弓弩手从暗处现身,弓弦已满,箭矢如林,全部指向院中的黑衣人。
熊克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容。月光下,他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齐国的朋友们,"熊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深夜造访,不请自来,这样不太好吧?"
黑衣人们瞬间意识到中了埋伏,纷纷举起武器做最后的挣扎。
熊克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嗖嗖嗖——"
箭雨如蝗,瞬间将院中的黑衣人射成了刺猬。
惨叫声,倒地声,血腥味,在夜色中交织成一曲死亡之歌。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战斗就结束了。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三十多具尸体,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
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走到熊克面前,单膝跪地:"公子,全歼敌细作,我军无一伤亡。"
"做得好。"熊克点点头,"按我之前说的布置,记得给他们的尸体换装。"
"谨遵负刍公子之命!"项燕恭敬地应道。
熊克满意地点头:"有劳项燕将军。"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
时间倒转回一个时辰前。
熊克的私人宅邸,一间隐秘的地下室中。
这里布置简单,只有几张席子和一些练武用的器械。朱英正在整理着武器架上的剑。
"朱叔,"熊克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久违的温和笑容,"再教我一遍剑法吧。"
朱英转过身来,慈爱地看着熊克:"公子,你的剑法已经超越我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教的了。"
"那我就再练一遍给朱叔看看,"熊克走向武器架,取下一柄长剑,"就当是...告别演出。"
朱英没有听出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是笑着点头:"好,老奴看看公子这些年的进步。"
熊克缓缓拔剑,剑刃在烛光下闪着森冷的光芒。
"请您指教。"
他开始演练剑法,动作流畅优美,如行云流水。朱英在一旁微笑着观看,不时点头称赞。
"公子的剑法确实精进了许多..."
话音未落,熊克的身形突然一转,长剑如毒蛇般刺出。
"噗嗤——"
剑尖洞穿了朱英的胸膛,剑刃从后背透出,带出一蓬鲜血。
朱英瞪大了眼睛,口中涌出血沫,不可置信地看着熊克。
"公...公子..."
熊克凑近他的耳边,声音阴冷如毒蛇:"我知道了你献给我父亲的计策。而我父亲,也并非一念之仁之人。他不杀你,只是觉得还未到时候。"
朱英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也闪过一丝绝望。他艰难地点了点头,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
朱英的气息越来越弱,最终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熊克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上。
他看着朱英的尸体,忽然举起剑,一剑斩下了朱英的头颅。
鲜血飞溅,头颅滚落在地。
熊克捡起头颅,凝视着朱英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我不会再做棋子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熊克的左眼流下了一滴清泪。
而他的右眼,却流出了一滴血泪。
一滴泪,一滴血。
一边是人性的最后残存,一边是恶魔的彻底觉醒。
熊克提起朱英的头颅,转身走向密室的门口。他的背影在烛光中显得修长而孤独,但也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酷。
从今夜开始,再无忠勇的王族熊克。
只有复仇的恶魔负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