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克转过头来，眼神中的温和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而决绝的光芒。他看着李明衍，缓缓开口：
"先生教导我这些，让我从绝望中重新站起，给了我复仇的方向和手段。我想知道，我可以回报先生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密室中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李明衍知道，这是一个关键时刻。熊克正在询问他的真实目的，也在评估两人未来的合作关系。
李明衍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你可知楚国虽然衰落，但依然是秦国最大的心腹之患？"
熊克眯起眼睛，没有说话，等待着李明衍继续。
"楚国地域辽阔，从巴蜀到江东，从中原到岭南；楚人骁勇，虽败不服，素有'不服周'的传统；楚文化根深蒂固，楚人的反抗之心也不会轻易消失，"李明衍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熊克的反应。
"更重要的是，"李明衍转身直视熊克，"你现在可能还不知道，每个国家都有对抗秦国的终极手段。春申君之前有底筹，现在李园肯定也有底筹。这些底筹，就是楚国最后的王牌。"
熊克的眼中闪过一丝理解的光芒。
李明衍继续说道："我想，在你成为楚王以后，与我共享楚国的底筹。我将来回到秦国，也需要有制衡秦王的手段。"
这番话说得很直白，没有任何掩饰。李明衍知道，现在的熊克已经不是那个可以用道德感化的纯真青年了，只有利益交换才是最可靠的合作基础。
熊克听完李明衍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他缓缓踱步，似乎在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利弊。
"先生果然是明白人，"熊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直接谈利益，不拐弯抹角。我喜欢这样的合作方式。"
他停下脚步，看向李明衍："不过，先生想要楚国的底筹，是为了制衡秦王？这说明先生在秦国的计划，恐怕也不如表面上治水看起来那么简单吧？"
李明衍暗自佩服熊克的敏锐。这个年轻人的政治嗅觉确实非常敏锐，能够从只言片语中推断出深层的信息。
"我的计划也在变，"李明衍坦然承认，"在秦国，任何人的地位都不是绝对安全的，包括我。所以，我需要一些保险。"
熊克听完李明衍关于制衡秦王的话后，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这笑声在密室中回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放和自信。
"哈哈哈哈！不愧是先生！"熊克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气吞天下的秦王，在你看来，也不过是可以制衡的对手而已！"
他停下笑声，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这种格局，这种眼光，确实令人佩服。难怪先生能够在乱世中游刃有余，原来从一开始，你就把所有的王侯都当作棋盘上的棋子。"
李明衍没有否认，只是静静地看着熊克。
"不过，"熊克的语气变得沉稳起来，"我想要实现这些宏伟的目标，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
他在密室中踱了几步，仿佛在计算着什么："或许需要三年时间来布局，但也不会超过五年。在这期间，我需要先生助我。"
李明衍点了点头，开始详细阐述自己能够提供的帮助：
"我可以在三个方面助你。第一，我可以助你在市井间传播楚幽王乃春申君私生子的故事。这个故事会有七分真实，三分夸张，这样才能让人半信半疑，又忍不住传播。"
熊克听了，眼中闪过赞赏的光芒。
"第二，我可以帮你共享情报。我的情报网络遍布各国，可以让你及时了解各方动向，知己知彼。"
"第三，我会留墨家一些人帮你兴修水利，提升技艺，获取民心。毕竟，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李明衍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但是，我不会帮你作战，也不会帮你杀人。这是我的底线。"
熊克听完后，又是一阵轻笑，但这次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
"先生真是有趣。人心向背，言语情报，何尝不是杀人的快刀？你散布谣言动摇楚幽王的根基，你提供情报让我掌握敌人的弱点，这些难道不是在间接杀人吗？"
熊克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危险的光芒："先生你却说不会帮我杀人，这不是很虚伪吗？"
这个指控很尖锐，直接戳中了李明衍话语中的矛盾。李明衍沉默了片刻，然后坦然地说道：
"或许人性都是复杂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恶，但每个人恶的底线也会有所不同。"
他看着熊克，语气平静："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我有自己的原则。我可以帮你获得力量，但我不会直接帮你夺取生命。这个区别对我来说很重要，即便在你看来很虚伪。"
熊克听了李明衍的回答，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好，我欣赏先生的坦诚。虚伪也好，原则也罢，至少你没有装作完美的圣人。"
"正是如此，"李明衍伸出手，"我们达成协议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