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元年新始。
此时天色未亮，皇城之南，高耸的祭天台上，寒风凛冽。
姬扶摇立于高台之巅，身着繁复庄重的玄黑帝袍，金线绣成的金龙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她的面容恢复了往日的清冷，甚至比以往更添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仪。
台下，文武百官身着崭新的朝服，按照品阶，分列左右，整齐列队，鸦雀无声。
风吹动他们的官袍下摆，猎猎作响，却无人敢动弹分毫。
人群的最前方，吏部尚书张文远腰杆挺得笔直，呼吸沉稳有力，与一月前那个卧床待死的老人判若两人。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声的惊雷，在百官心中反复回响。
这一个月来，京都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早起推窗，空气不再是往日的沉闷，吸入肺腑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甘甜。街边的枯草泛出新绿，府邸里的陈年老树抽出新芽。
更离奇的是，许多人身上久治不愈的陈年旧疾，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好转，甚至痊愈。
无人知晓原因，这桩桩件件的异事，汇聚成一团巨大的迷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敬畏，也让他们惶恐。
“吉时已到——”
姬扶摇迈步上前，站到了祭天台的最边缘，目光扫过下方无数双敬畏的眼睛。
“不久前，朕，于梦中得九天玄女传法，习得仙术。”
她的声音响起，没有借助任何外力，却清晰地传遍了祭天台下的每一个角落。
平静的百官队列，瞬间炸开了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汇成刺耳的嘶鸣，无数人骇然抬头，脸上布满了极致的震惊与荒谬。
姬扶摇对脚下骤起的骚动视若无睹，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她对着祭天台上那根用于祭祀，早已枯死的桃木枝，凌空一点。
一点嫩绿的芽，毫无征兆地从枯槁的树皮下钻了出来。
那点嫩绿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生长，抽枝，拔节，生出纤细的枝条。枝条的顶端，鼓起一个粉嫩的花苞。
前后，不过三五个呼吸的功夫，在无数人圆睁的眼球倒影中，那花苞，于凛冽寒风之中，悍然绽放。
一株死气沉沉的枯木，竟在凛冽寒风中，盛开了一树烂漫的桃花。花香弥漫开来，带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奇异力量。
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是幻术吗？不，那沁人心脾的花香，那在风中微微颤动的娇嫩花瓣，真实得不容置疑。
“神……神迹……”不知是谁，第一个从极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用嘶哑的嗓音喊了一声。
姬扶摇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张文远身上。
“近来京都万物复苏，灵气充裕……”
“此非异兆，乃九天玄女垂怜，赐福于我扶摇万民。”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解开了所有人心中长达一个月的困惑。
张文远身体剧烈一震，原来他这枯木逢春般的痊愈，并非什么医学奇迹，而是真正的神恩。
他整了整衣冠，朝着祭天台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拜伏于地。
“老臣张文远，叩谢九天玄女恩典，叩谢陛下！”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与虔诚。
有了他的带头，所有官员如梦初醒，纷纷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直冲云霄。
姬扶摇站在高台之上，接受着万民的朝拜，神情平静无波。
她抬手，虚虚一压。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
“大周，已是过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自今日起，国号更名为‘扶摇’，以九天玄女为我朝信仰，庇护扶摇天下子民。”
百官再次愣住，随即爆发出比方才更加热烈的欢呼。
扶摇！这个名字，天生就带着一股乘风而起，直上九霄的气魄。
然而，姬扶摇带给他们的震撼，还远未结束，她清冷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抛出了一个惊天之言。
“蒙九天玄女恩典。”
“仙法，将不再为天家独有。”
整个祭天台下，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膛。
姬扶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凡我扶摇子民，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贵贱高低，皆有机会叩开仙门，踏上长生之路！”
长生之路！
这四个字，像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彻底的疯狂。
所有官员，包括那些年事已高，本已对前路绝望的老臣，此刻眼中都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对生命的渴望，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谢九天玄女恩典！”
“谢陛下隆恩！”
这一次，他们不再只是跪拜，而是以头抢地，用最虔诚的姿态，表达着自己无与伦比的激动与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