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佑二年的深秋,汴京城的银杏叶铺满了御街。杜衍案后的朝局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汹涌。仁宗皇帝病体稍愈后,做出的第一个决定便是将朝政交由太子监国,自己退居深宫养病。这一决定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皇城司值房内,炭火盆驱散着秋寒,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赵明烛将一份密奏在火盆中焚毁,灰烬在空中打着旋儿。
"陛下密旨,文昌阁一案暂缓查办。"赵明烛的声音低沉,"太子新立,朝局未稳,不宜大动干戈。"
陈砚秋默然看着飞舞的灰烬。这几个月来的生死搏杀,那些为此付出生命的同僚,难道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画上句号?
薛冰蟾轻声道:"不是结束,而是转入暗处。陛下密旨中还说,让我们'暗中观察,待时而动'。"
崔月隐从太医署带回消息:"陛下今日精神稍好,私下召见我,问起香料之事。我据实以告,陛下沉默良久,只说了句'朕知道了'。"
墨娘子的情报更值得玩味:"近日多家书铺在暗中收购与星象、科举相关的古籍,出价奇高。买主都是生面孔,但付款用的都是江南钱庄的银票。"
陈砚秋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陛下明面上叫停调查,实则让我们转入暗处。而对方也在积极准备,收购古籍可能是在为甲子年的'星枢移宫'做准备。"
赵明烛在地图上标出新的监控点:"既然明刀明枪不行,我们就暗中布网。墨娘子,你负责市井情报;冰蟾继续研究星象和机关;崔先生留意宫中动向;砚秋..."
他看向陈砚秋:"你我要演一出戏。"
次日早朝,赵明烛当众呈上辞表,以"办案不力,有负圣恩"为由请辞皇城司使一职。满朝哗然。更令人惊讶的是,陈砚秋也同时请辞国子监编修之职。
太子在辅政大臣的建议下,准了赵明烛的辞呈,但挽留陈砚秋。经过一番推辞,陈砚秋最终接受降职,调任秘书省校书郎——一个清闲但可接触宫中典籍的职位。
这出双簧戏成功地让文昌阁放松了警惕。暗哨回报,多家与文昌阁有牵连的商铺近日重新开业,沉寂多时的诗社也开始活动。
陈砚秋在新的职位上谨言慎行,每日埋首整理典籍,暗中却记录着借阅特定书籍的人员名单。他发现,有几个宗室子弟频繁借阅星象类书籍,其中以赵允弼最为积极。
"赵允弼是太宗皇帝曾孙,平日以风流才子自居,没想到对星象如此热衷。"陈砚秋向赵明烛汇报。
赵明烛如今以养病为名,住在城西的一处别院,实则继续指挥皇城司的暗中行动。
"赵允弼..."赵明烛沉吟,"他的母亲是西域回鹘公主,与香料贸易颇有关系。"
薛冰蟾的研究有了新发现。她在整理大相国寺的藏书时,找到一部唐代的《星官秘要》,其中记载着"辅星"的奇特属性:"辅星暗则文运衰,明则文运昌,然过明则主文脉旁落。"
"文脉旁落..."陈砚秋深思,"这意味着如果辅星过亮,文脉可能会被非正统势力掌控?"
崔月隐则从另一个角度提供证据:"我查阅太医署的记载,发现每逢科举之年,失眠、癫狂的学子就会增多。以往以为是压力所致,但现在想来,可能与星象影响有关。"
十月初一,秘书省组织秋祭大典。陈砚秋作为校书郎参与筹备,发现祭典流程与墨池祭有微妙相似:同样要焚特殊香料,同样要诵读特定经文,同样要在星象最佳时辰举行。
祭典当日,太子首次以监国身份主祭。陈砚秋注意到,当祭祀进行到高潮时,赵允弼悄然离席,走向观星台方向。他暗中跟上,发现赵允弼在观星台与一个黑袍人密谈。
"...
甲子年秋分,便是时机。"黑袍人的声音嘶哑。
赵允弼道:"星枢大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陈砚秋心中巨震,正要靠近细听,忽然脚下一滑,发出了声响。
"谁?"赵允弼厉声喝道。
危急时刻,一只野猫从草丛中窜出。黑袍人低声道:"是野猫,不必惊慌。记住,下一个望日,老地方见。"
陈砚秋躲在暗处,待二人离开后才敢呼吸。他注意到黑袍人离开时,袖中落下一物。拾起一看,是一块刻着星纹的黑木令牌。
薛冰蟾见到令牌后大惊:"这是'星枢令'!传说中只有文曲先生才能持有的信物!"
令牌的发现证实了文曲先生"星枢"确实存在,而且与赵允弼关系密切。但令人困惑的是,赵允弼虽然是宗室子弟,但地位并不显赫,如何能掌控文昌阁这样的庞大组织?
墨娘子深入调查赵允弼的背景,发现一个惊人事实:赵允弼的母亲回鹘公主,其实是西域一个神秘教派的圣女,该教派崇拜星辰,相信通过星象可以掌控人心。
"所以赵允弼可能是通过母亲继承了某种星象秘术?"陈砚秋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