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将近,将军府中各院都忙碌了起来。
顾玉容被幽禁数月,如今一跃成了贵妃之妹,许多官家女眷见风使舵,登门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她人逢喜事,满面红光。
忙着裁制新衣首饰,撒大把银子赏下人,颇有几分从前做当家主母的气派。
唯一不同的是,不管她怎样示好,宋子豫没再踏足过主院。
他对顾玉容起了疑心,愤怒时拳打脚踢都使得,再无半分爱怜。
夫君的宠爱是顾玉容立足的根本。
如今她失了这层依仗,尽管有贵妃撑腰,不过是表面风光。
府中的下人们看得出这层,尽管顾玉容使了银钱笼络,却再不得人心。
宋子豫冷落着顾玉容,眼不见心不烦。
一来是给云贵妃面子,不好大动干戈。
二来,自从得知幻月教的情报后,他满心为中秋宴上的立功做准备,顾不上其他。
鹿鹤堂的吴嬷嬷也十分忙碌。
元老夫人盘下香茗居,她不好抛头露面,用的是吴嬷嬷的名字。
近日来,吴嬷嬷以采买食材为由,经常出府。
碧螺暗自跟了两次,发现她的目的是香茗居。
姜绾听后,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随她去。”
这日,天边刚蒙蒙亮,吴嬷嬷又悄声溜了出去,挎着个包袱,直奔香茗居而去。
她轻车熟路,从香茗居后门而入,走到了后院最里间的屋子。
这屋子十分隐蔽,从前是堆放茶叶食材的,如今已经被清空了。
吴嬷嬷径直而入,两个伙计正在里头打扫。
“嬷嬷,依着您的意思,都布置好了。”
吴嬷嬷上下看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随身的包袱掏出几样东西,摆在了屋中。
几样颜色诡异的药材,和新奇的瓶瓶罐罐。
伙计们没见过,多看了两眼。
“管好你们的眼睛!”吴嬷嬷斥道,“看到不该看的,仔细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她这样凶狠,小伙计吓了一跳,忙跑了出去。
吴嬷嬷自己在屋中待了一会,刚想离开,就听见一墙之隔的院外传来了歌舞声,其中似乎混杂着一声声的敲砸十分混乱。
她叫来伙计:“隔壁院子住着谁?”
“不认识,好像是几个妓子舞女。”伙计答,“这也正常,青石巷什么人都有。”
吴嬷嬷嫌弃地收回目光。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吩咐道。
“看着隔壁院的人,别让她们靠近茶楼,尤其是这间屋子,苍蝇也不许放进一只。”
伙计连声应下。
此时,隔壁院中。
时隐正与云苏坐在石桌前说话。
“上回姑娘拜托在下,想找个熟人引路的事,我已经物色好人选了。”
时隐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副画像来。
画中是一位中年男子,五官端正,清明朗正。
云苏看了眼:“这是?”
“朝中一末等小官,姓季。中秋那日他在宫中当值,刚巧可以替你们带路。”
时隐道。
“只是不知你们要见的是什么人?宫中戒备森严,若是惹出麻烦来…”
云苏将画像收下了。
“大人放心,我们做私盐这一行的,在宫中总得有些熟人,我只是想借着此次入京的机会,去拜访一位公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掏出两枚金锭子。
见时隐双眼微亮,云苏心中嘲讽,面上却笑着道。
“这些日大人替姐妹们忙前忙后,这点心意请收下。”
时隐假意推辞了一番,半推半就地收下了,离开的时候还眉开眼笑。
“什么静慧大师,沽名钓誉,背地也是个财迷。”
两锭金子就能收买,眼皮子竟这样浅。
云苏讽刺一笑,打开画像仔细看了眼。
她依稀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云苏摇了摇头,记下容貌后,将画像烧了。
反正她只想利用此人入宫行刺。
就算事后被查,景元帝也会认为他是幻月教的同党,不会听他辩解。
此时,时隐已经走出了青石巷。
他脚步悠然,径直朝着城北的珍宝阁走去。
再出来时,已经换了身宝蓝色织金长褂,头戴毡帽,俨然一副富贵商人的打扮。
时隐坐上马车,小半个时辰后,叩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珍宝阁的老板?”
鹿鹤堂的元老夫人听说后,慢慢捻着手中珠串,不禁皱起眉来:“是来找姜氏的?”
吴嬷嬷点头:“如今人已经往行止院去了。”
她低声道。
“应该是为了中秋宫宴的事,上回梅香在香茗居听到了,姜氏又找成衣铺的做了衣裳,还打算打些贵重首饰,珍宝阁老板应该是为此而来的。”
元老夫人:“一个宫宴,不够她张扬的。”
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到时候有她难受的。
元老夫人怒哼了声。
疑心倒是消了,没再多问。
行止院中。
“已经将季大人的画像交给云苏了,她没看出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