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薄斯聿回头,看到她倚在门框上,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我查了资料,”
他走回妻子身边,声音低沉,“过早接触暴力环境会影响儿童心理发育。”
柳婳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你知道我几岁开始训练的吗?”
薄斯聿摇头。
“五岁。”
柳婳的声音很平静,“每天六小时,错一个动作就挨打。我还得在那种环境下拼命活下来。”
她看向熟睡的女儿,“我教砚卿的方式完全不同,她把它当成游戏,而且随时可以喊停。”
薄斯聿的心揪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柳婳的童年有多黑暗,正因如此,他才想给女儿截然不同的人生。
“明天,”
柳婳突然说,“和我们一起去训练场吧。”
“什么?”
“亲眼看看,”
她牵起他的手,“你的女儿有多棒。”
薄斯聿想拒绝,但柳婳的眼神让他无法开口。
最终,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薄斯聿如临大敌地站在训练场边缘。
这个专门为组织新人设计的场地已经被改造过,所有真枪换成玩具模型,爆炸物换成无害的彩粉装置,连障碍跑道都铺上了软垫。
小砚卿穿着迷你迷彩服,兴奋地拉着柳婳的手:“妈妈!我先玩哪个?”
“从简单的开始。”
柳婳指向远处的射击区域,“记得我说过的三点一线吗?”
薄斯聿眼睁睁看着女儿举起玩具枪,姿势标准得令人发指。
她眯起一只眼,小脸绷得紧紧的,然后——
啪!
正中靶心。
“爸爸看!”
小砚卿转身欢呼,“我打中了!”
薄斯聿本该感到担忧,但女儿脸上纯粹的喜悦让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也许......柳婳是对的。
危险不会因为回避就消失,而能力才是最好的保护伞。
“很棒。”
他走过去,蹲下身与女儿平视,“但答应爸爸,这些只是游戏,不能用在小朋友身上,好吗?”
小砚卿歪着头想了想:“那如果小朋友欺负我呢?”
薄斯聿和柳婳同时开口:“告诉老师!”
“打断他的鼻梁。”
夫妻俩对视一眼,薄斯聿败下阵来:“......至少别用致命武器?”
小砚卿咯咯笑起来,扑进爸爸怀里:“爸爸好搞笑!”
她在薄斯聿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我最喜欢爸爸了!”
这一刻,薄斯聿突然觉得,就算女儿将来成为世界第一杀手......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要她开心,平安,永远记得给他一个拥抱和亲吻。
柳婳看着丈夫软化下来的表情,悄悄松了口气。
她知道,这场关于教育理念的战争,她赢了,不过赢得很险,因为下一秒小砚卿就提出了新要求:“爸爸!我能学拆真手榴弹了吗?”
薄斯聿的表情再次裂开。
两年后,薄斯聿的周末早晨被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打断了。
他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享受难得的咖啡时光,怀里突然钻进一团温暖,五岁的小砚卿像只小猫似的爬上来,小脚丫踩在他的大腿上,软乎乎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爸爸,”
她眨巴着那双遗传自柳婳的狐狸眼,声音甜得像蜜,“你能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吗?”
薄斯聿端着咖啡的手一颤,几滴黑褐色液体溅在睡裤上。
他放下杯子,单手环住女儿的小身子防止她摔下去,大脑飞速运转,这是谁教她的?
青黛?白鹤?还是那个天天炫耀二胎的财务部长?
“爸爸不想再生弟弟或者妹妹了。”
他尽量用孩子能理解的语言解释,“养你一个已经够费神了。”
再来两个像柳婳的?
他得疯。
一个小砚卿已经让他提前长了十根白头发,要是再来个迷你版柳婳,他估计不到四十就得心脏搭桥。
小砚卿歪着头,小手摸上他的眼角,细细的手指抚过那些笑纹和疲惫的痕迹:“原来是爸爸年纪大了,”
她恍然大悟,“不能生弟弟妹妹了。”
薄斯聿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那我让妈妈找个新的爸爸给我生。”小砚卿说着就要从他怀里溜下去,行动力强得跟她妈一模一样。
“等等!”
薄斯聿一把捞回女儿,手臂像铁箍一样圈住她,“你跟谁学的?什么找新爸爸?”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你有我一个爸爸还不够吗?”
“不是,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爸爸。”
小砚卿没有被爸爸的激动吓到,反而撅起小嘴,一副谈判架势:“够了,可是我想要弟弟妹妹,”
她眨眨眼,补上致命一击,“爸爸却生不出来。”
薄斯聿的脸瞬间绿了。
生不出来?
他?
三十六岁的年纪,正值壮年、体检各项指标完美的薄斯聿?这简直是对男性尊严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