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夜雾浓得化不开。
白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小路,青铜灯用黑布裹着挂在腰间,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灯身的震颤。锁骨下的天医令印记越来越烫,像块烧红的烙铁。
"应该就在这附近......"她拨开挡路的荆棘,突然脚下一空——
整个人跌进一个隐蔽的土坑!
坑底散落着七盏破碎的铜灯,正是当初赤目道人用来布阵的法器。而在这些碎片中央,静静躺着一枚铜钱,正是第三枚天医令!
白雨刚要伸手去捡,脑后突然袭来一阵阴风。她本能地偏头,一柄骨刀擦着耳朵钉入土壁!
"反应不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可惜还是得死。"
浓雾中走出个佝偻老者,脸上戴着半张青铜面具,露出的皮肤上爬满红色纹路——正是被徐应德重创后逃走的赤目道人!
"你居然还活着?"白雨迅速抽出银针。
赤目阴笑:"鬼医大人赐我不死之身。"他指向白雨腰间的灯,"把魂灯交出来,给你个痛快。"
白雨冷笑,突然甩出三枚银针,针尾系着金线。赤目轻松避开,却不料那些金线在空中转弯,缠住了坑边的槐树!
"起!"白雨掐诀厉喝。
金线骤然收紧,整棵槐树被连根拔起,轰然砸向赤目!趁此机会,她一把抓起天医令,纵身跃出土坑。
身后传来赤目愤怒的咆哮,紧接着是槐树被劈开的爆裂声。白雨头也不回地狂奔,手中铜钱越来越烫,指引着某个方向。
乱葬岗深处有座孤坟,坟前石碑上刻着"爱女林小荷之墓"—正是二十年前张天师为镇压鬼医而设的假冢!
白雨刚靠近石碑,地面突然裂开,数十只苍白手臂破土而出!她急忙后撤,却发现退路已被浓雾封锁。赤目道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跑啊,继续跑!"
千钧一发之际,腰间的青铜灯突然炸出刺目金光。林小荷的虚影浮现,伸手按在石碑上:"开!"
石碑应声而碎,露出下方一个暗格。暗格里静静躺着一盏造型奇特的灯——通体白玉打造,灯芯处跳动着青色火焰。
"这是......"白雨瞪大眼睛。
"长明灯。"林小荷的虚影越来越淡,"张叔叔用自己的一魄为引,保存了徐应德的主魂......"
赤目道人的身影突然从雾中冲出:"休想!"
白雨来不及思考,抓起白玉灯就往青铜灯上扣去。两灯相触的瞬间,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
赤目被光柱弹飞,身上的红纹迅速消退。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我的力量......"
光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凝聚——徐应德!
他双目紧闭,周身缠绕着青色光带,胸口处三枚天医令虚影缓缓旋转。林小荷的残魂化作流光,融入他的眉心。
"徐应德!"白雨大喊。
他猛地睁眼,瞳孔中金光流转:"白雨,退后!"
话音未落,赤目道人突然暴起,整个人化作一道血影扑来。徐应德不躲不闪,抬手轻点——
"天医令,镇!"
三枚铜钱虚影化作金色锁链,将赤目牢牢捆住。锁链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赤目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鬼医大人救我!"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一只巨大的白骨手掌破土而出,抓向徐应德!
"小心!"白雨甩出银针,却被白骨震碎。
徐应德冷笑,双手结印:"等的就是你!"
他猛地将青铜灯砸向白骨,灯身碎裂的瞬间,无数金色丝线从裂缝中迸发,将白骨手掌缠成茧蛹。鬼医的怒吼从地底传来:"天医门的小辈!"
徐应德不答,转向白雨:"白玉灯给我!"
白雨急忙抛来灯盏。徐应德咬破手指,在灯身上画了道血符,随后将其按向被锁住的赤目:"以灯为引,以魂为祭——封!"
赤目惊恐地瞪大眼睛:"不——"
青光暴涨,他的身体迅速干瘪,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吸入灯中。白骨手掌也在这时挣脱金丝,缩回地底。
震动停止,浓雾散去。乱葬岗恢复死寂,只剩满地狼藉证明方才的恶战。
白雨喘着气走近:"结束了吗?"
徐应德摇头,举起白玉灯。灯芯处的青色火焰中,隐约可见赤目痛苦扭曲的脸:"这才刚开始......鬼医已经苏醒,我们必须......"
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白雨这才发现,他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化!
"魂魄不稳?"她急忙扶住他。
徐应德苦笑:"强行还阳的代价。"他指向白玉灯,"现在我和赤目都是灯魂,只有找到剩下的天医令才能......"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引擎声。一束强光穿透夜色,照在两人身上。
"找到他们了!"陌生的男声大喊,"把魂灯交出来!"
白雨眯眼看去,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持枪围拢,为首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赫然是之前委托徐应德治病的那位富豪!
男子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徐大夫,我们又见面了。"
他掀开西装前襟,露出心口处一个铜钱大小的黑洞:"介绍一下,我是鬼医门当代掌门......也是林小荷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