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的獠牙擦过林野后颈时,被少年猛地按住了后颈。那力道算不上大,却带着风象独有的警醒,像在驯服一头过于兴奋的巨兽。
“摄政王的礼仪呢?”林野侧过脸,鼻尖几乎蹭到对方银白的发,“对着同类动獠牙,传出去要笑掉整个草原的狼崽牙。”
萧玦低笑一声,湿热的呼吸扫过颈窝,带着龙形兽人特有的腥甜气:“在你面前,我不想当什么摄政王。”他抬手扯开林野腰间的系带,指尖触到单薄的衣料下那点凸起的脊椎——那是低阶兽人没有兽形的证明,却被他反复摩挲,像在抚摸稀世珍宝,“我只想当能咬你的萧玦。”
林野的指尖在对方肩胛骨处收紧。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是早年平定内乱时留下的,据说当时萧玦半兽化失控,硬生生用龙爪剜掉了腐肉。此刻那道疤在掌心下微微发烫,像有火在烧。
“疼吗?”他突然问。
萧玦的动作顿了顿,琥珀色瞳孔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漫开温柔的浪:“早不疼了。”他低头咬住林野的耳垂,声音含糊,“但你要是再躲,我会让你尝尝更疼的。”
这话说得凶狠,落在林野皮肤上的吻却轻得像羽毛。水象的温柔总带着这样的矛盾,明明是想将对方揉进骨血,偏又怕力气重了,会捏碎那点风里飘来的轻。
林野突然转过身,撞进萧玦怀里。他抬手扯开对方的衣襟,指尖划过那片覆着薄汗的胸膛,停在心脏跳动的位置:“萧玦,雄性的爱不是咬出来的。”
萧玦扣住他的手腕,眼底翻涌着压抑的兽性:“那是什么?”
“是你出征时,我在城墙上放了只不会掉的风筝。”林野的声音很轻,像风掀动书页,“是我偷进偏殿时,把寒髓草换成了安神花。”他踮起脚,鼻尖抵着对方的下颌,“是两个雄性站在一起,能挡住整个北境的风雪。”
萧玦猛地收紧手臂,将他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水象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决堤,他低头咬住林野的唇,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却在尝到一丝血腥味时骤然放缓,变成笨拙的厮磨。
“林野,”他在喘息间隙低吼,像困在浅滩的龙,“别再用你的风绕圈子。”
“那你别用你的水溺死我。”林野笑着回吻,指尖插进对方银白的发间,“我们找块能扎根的地,一半种你的龙涎草,一半种我的风信子。”
窗外的月光淌进来,落在交叠的身影上。萧玦的龙尾不自觉地缠上林野的脚踝,带着鳞片的微凉,却收得极轻,像怕惊飞了落在脚边的蝶。林野的指尖划过那片冰凉的鳞片,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萧玦时,对方展开的金色龙翼,原来再强大的兽,也会在在意的人面前,收起最锋利的爪。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萧玦突然起身,将一件绣着龙纹的玄色常服扔给林野:“穿好。”
林野接住衣服,看见萧玦正在系腰带,晨光勾勒出他流畅的脊背线条,腰间的龙形胎记在光线下泛着暖光。他突然笑了:“摄政王要带阶下囚去哪?”
“去告诉整个长安帝国,”萧玦转过身,琥珀色瞳孔里盛着朝阳,“我的人,哪怕是雄性,也配站在龙椅旁。”
林野套上那件宽大的常服,袖口太长,盖住了半只手。他跟着萧玦走出寝殿时,晨光正穿过宫殿的飞檐,在石板上投下长长的影。两个身影并肩走着,一个沉稳如深潭,一个轻快如风,却在踏上台阶的瞬间,步伐莫名地一致。
远处传来早朝的钟鸣,林野突然停下脚步,扯了扯萧玦的衣角。
“怎么了?”
“没什么。”林野笑着仰头,风掀起他的发梢,“就是觉得,两个雄性的故事,或许会比传说里的更热闹。”
萧玦握住他的手,指尖相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不是或许,是一定。”
晨光漫过宫殿的朱红大门,将两个交握的影子拉得很长。北境的风雪还在远方呼啸,但此刻的长安帝国,已有了能挡住风雪的,两个并肩而立的雄性。
早朝的钟声撞碎晨雾时,林野站在金銮殿的丹陛下,指尖还残留着萧玦掌心的温度。满朝文武的目光像淬了冰的箭,齐刷刷钉在他身上——一个没有兽形的低阶兽人,竟敢穿着摄政王的常服,站在帝国最庄严的殿堂里。
\"萧玦!你疯了不成!\"兵部尚书猛地出列,熊形兽人特有的粗哑嗓音震得梁柱发颤,\"让一个废物站在这里,是想让长安帝国成为草原的笑柄吗?\"
林野没躲。风象的坦荡在这一刻撑得笔直,他甚至微微扬起下巴,看向那位满脸怒容的尚书:\"大人见过废物能在北境荒原活过三天?见过废物敢偷换摄政王的禁药?\"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沸水里,殿内瞬间炸开嗡嗡的议论。
萧玦突然抬手,玄色广袖扫过龙椅扶手,金銮殿立刻静得落针可闻。他琥珀色的瞳孔缓缓扫过众臣,最后落在林野身上,带着水象独有的护短:\"他是我认定的人,与阶位无关。\"
\"摄政王!\"老丞相拄着玉杖上前,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您忘了祖制?雄性结合本就违背天道,何况他连兽形都没有——\"
\"祖制是死的,人是活的。\"林野突然笑了,几步走到萧玦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晨光从殿门涌进来,给他单薄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何况天道若真不容,为何让他在北境捡到我?为何让我能看透他用禁药时的挣扎?\"
他抬手,指尖轻轻敲了敲萧玦腰间的龙形玉佩:\"各位大人只看见他是强大的龙,却没看见他每次压制兽化时,指甲掐进掌心的血痕。你们要的是没有软肋的摄政王,可我偏要让他有处可退——两个雄性相互支撑,难道不比孤孤单单的龙更能护着长安?\"
萧玦的指尖在袖中猛地攥紧。水象的隐忍在这一刻几乎绷不住,他偏过头,看见林野眼里跳动的光,像风卷着星火,瞬间燎原。
\"够了。\"萧玦的声音陡然转冷,龙形兽人特有的威压席卷整个金銮殿,几位低阶兽人臣子瞬间跪伏在地。他抬手按住林野的肩,将人往身后带了带,\"我的人,轮不到你们置喙。\"
林野却挣开他的手,反而往前一步,直视着殿中众人:\"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怕我这个没兽形的废物拖累他,怕雄性结合动摇国本。那不如我们打个赌?\"
他指向殿外飘扬的龙旗:\"三个月后,北境秋猎。我若能在围猎中拔得头筹,你们便认我;若不能,我自行离开长安,永不踏进一步。\"
满朝文武哗然。谁都知道秋猎是高阶兽人的主场,拼的是兽形的速度与力量,一个没有兽形的低阶兽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萧玦猛地扣住他的手腕,掌心滚烫:\"胡闹!\"
\"不是胡闹。\"林野转过头,对着他笑,眼里有风的自由,却也有了锚的笃定,\"萧玦,我要的不是你护着我,是我们能站在一起,让他们心服口服。\"
秋猎前的三个月,长安帝国的训练场成了奇景。人们总能看见摄政王陪着那个没兽形的少年,在演武场里摸爬滚打。萧玦教他如何避开兽形的攻击,如何用巧劲制服比自己强壮的对手,龙尾偶尔失控扫过木靶,溅起的木屑总会被林野笑着躲开。
\"你该用龙息烧断那根绳索。\"萧玦看着林野徒手解开捕猎网,额角渗出薄汗。
\"可龙息会烧坏网里的猎物啊。\"林野甩了甩酸胀的手臂,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后颈,\"萧玦,你看,我们一个用蛮力,一个用巧劲,刚好互补。\"
萧玦的龙尾不自觉地圈住他的腿,鳞片轻轻蹭着他的脚踝:\"再闹,就把你扔去给虎副将当陪练。\"
\"才不要。\"林野抬起头,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像风偷吻深潭,\"他的虎爪太糙,哪有你的龙鳞舒服。\"
秋猎那天,北境草原的风格外大。当萧玦的金色龙翼在半空展开时,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分。可林野却乘着风,骑着一匹瘦马,像道闪电穿梭在兽群中——他没有用蛮力,却凭着对风向的判断,总能提前避开兽形的冲撞,甚至借着萧玦掀起的气流,一箭射中了最狡猾的雪狐。
终场时,林野站在萧玦身边,手里举着雪狐的尾毛,笑得眉眼弯弯。萧玦的龙爪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带着鳞片的微凉:\"现在信了?\"
林野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在他布满细鳞的下颌上,落下一个带着草原风息的吻。
满场寂静过后,不知是谁先低下了头。接着,越来越多的兽人单膝跪地,朝着并肩而立的两个雄性,行了最虔诚的礼。
萧玦的龙尾轻轻卷住林野的手腕,将他往身边带了带。风声穿过草原,带着他们交叠的气息,传遍长安帝国的每一寸土地——原来雄性的爱从不是违背天道,而是当龙愿意为风收敛爪牙,风愿意为龙停下脚步时,天地自会让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