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州休整了三日后,义军放弃了这座州城,全体转入罗家山暂时驻扎起来解决一下战后的问题。
休整了数日,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但队伍结构上的创伤却清晰地显露出来,从迎战艾万年开始到击毙曹文诏,光是克营就阵亡了两千五百多人负伤残疾的也有一千多人,这阵亡的两千弟兄中,不乏冲锋在前的哨官、什长、伍长这些骨干。
这些基层军官是队伍的筋骨,他们一死,整哨、整队的战斗力就大打折扣,提拔新人顶上去,谈何容易?光有勇力不行,还得能服众,懂点基本的号令指挥,这事儿从前几天刘处直就在想了,要想练就一支强兵就不能避战,但是基层军官的伤亡也不能忽视。
在罗家山驻扎的第二天,刘处直便传令,召集自家所有军官以及军师宋献策到他的大帐议事。
帐内,气氛有些沉闷,高栎用刀鞘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着,李茂坐在一旁玩着一个木雕,郭世征则看着帐外操练的队伍,若有所思,史大成、刘体纯、马世耀、孔有德等也都到齐,其余如张天琳、张能、刘汝魁、秦得虎这些千总也来了。
刘处直环视众人,开门见山:“诸位,仗打完了也休整过了,趁着现在暂时安全,解决一下我们内部的事,眼下有个比曹文诏更难缠的对手摆在面前,那就是基层军官的缺失。”
从巴家寨到湫头镇咱们全营战死两千五百人,治不好残疾的也有上千,这且不说,光是战死的哨官、什长、伍长就缺额上百!老弟兄们折一个少一个,新补进来的一些人也不乏有勇力的,但是当哨官、什长可不是只会砍人就行。
李茂抬头说道:“大帅说到根子上了,咱们现在人马越来越多,可这带兵的人,尤其是能带几十人、百把人的,青黄不接。
提拔些悍勇的老卒吧,往往只知蛮干,不通调度;找些识文断字的吧,又未必压得住阵脚。难!”
见李茂说完,高栎接过话茬说道:“这有啥难的?我当初也是固原的普通营兵,砍的人多了,弟兄们自然服你!我看,就从这次作战最勇猛的老兵里挑,谁砍的官军多,就让他当什长、哨官,至于金鼓旗号啥的,这些日子再慢慢教吧。”
郝摇旗在一旁附和道:“高营官说得在理!当官嘛,就得能打!”
刘体纯却摇了摇头:“高栎兄弟,勇猛自然要紧。可一哨人马,五十号兄弟,不是光靠能打就行的,得会看旗号,听得懂金鼓,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结阵自保,光会闷头冲,那是带着兄弟们送死,现学是来不及的,以前戚大帅还得教一个月呢,哪有这么快,说不定过些日子又得打仗了。”
马世耀也说道:“体纯兄弟说得是,就说这次围曹变蛟,若是没有下面军官听号令结阵,光靠硬冲,不知要多死多少弟兄。下面的军官若不懂这些,咱们的军令就传不下去。”
帐内顿时议论纷纷,有支持高栎的,也有赞同刘体纯的,但谁也拿不出个能解决根本问题的好办法,这确实是困扰义军多年的痼疾。
这时,刘处直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让帐内安静下来。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直没说话的宋献策身上:“宋先生,你可有良策?”
宋献策笑道:“大帅心中既有沟壑,何不说出来,让大伙参详参详?”
刘处直微微一笑,知道宋献策看出了自己的意图,便不再卖关子,他站起身,走到帐中悬挂的地图前,用手指敲了敲罗家山的位置。
“诸位,咱们的孩儿营,收拢阵亡弟兄的子弟和无处可去的少年,教他们武艺,也偶尔让受伤的老弟兄指点他们战阵之事,效果不错,但规模一直不大,我琢磨着,这次咱们把摊子铺大一点!”
他转过身说道:“我决定,在咱们营中,正式设立一个随营学校!”
“随营学校?”高栎等人面露疑惑。
“对!”刘处直解释道,“咱们营中,有不少老兵,因为伤残,无法再上阵冲杀,但他们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哪些地形该抢占,如何辨识敌军虚实,这些都是拿命换来的本事!让他们就这么闲着,或者安置在熊耳山的山寨里面养老,太可惜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可以让这些伤残老兵,来做学校的教习!学生嘛,主要从孩儿营里选拔机灵、有胆气的少年,同时也面向全营,所有有志于当军官、或者已经被提拔但经验不足的军官,都可以来听课,”
“以前孩儿营里面最多培养点伍长什长,以后还可以培养百总、把总、千总甚至营官都有可能,咱们要向前看,以后兵马多了,营官一职也就是一个中高级的职位。”
高栎听完后说道:“让一群娃娃和新兵蛋子去听瘸子、独眼龙讲课?这倒也行这样弟兄们以后打仗如果残了也不会担心后面的生计。
老高你总算开窍了,先懂得怎么才能活下来,怎么才能让更多的兄弟活下来!一个老兵用一条腿、一只眼换来的经验,可能就能救下一队人的命!这比单纯教他们耍兵器更有用,至于这些教习的生计,咱们正兵每月二两,他们就给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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