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纣利落地扯下沾满污渍的研究服,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作战服。
他走到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从隐蔽的凹槽里抽出他那柄标志性的碧蓝色长刀,这是事先预留的。
他一把扯下口罩,那张属于费尔伯特的通行证被随手丢进污水中,现在它连废纸都不如。
他抹了把眼角干涸的血迹,又从角落拖出一个密封的战术背包。
动作麻利地将那柄沉重的龙鳞刀塞了进去,只留下缠绕着黑色诡异纹路的刀柄露在外面,斜挎在背上。
“呼……”宇文纣象征性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但在幽暗、恶臭弥漫的下水道里,他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碧蓝色的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错综复杂的管道。
就在这时……
“咳咳……” 前方拐角处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咳嗽。
宇文纣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碧蓝刀锋无声无息地横在身前,瞳孔深处那抹妖异的白色再次亮起,身体微微前倾,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
下一秒,一个略显臃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宇文纣立马挥刀,发出破空声。
对方吓了一跳。
“停停停!刀下留人!” 一个带着点滑稽腔调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自己人!自己人!”
老赵那张圆乎乎的胖脸在昏暗的光线下露了出来,他努力做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但因为环境太差,更像是在龇牙咧嘴。
“宇文小哥,是我啊!王少爷的管家!之前何伏那小兄弟,还是我亲自交到你手上的呢!记得不?”
看清是老赵,宇文纣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碧蓝刀锋也垂了下来,没好气地低声道:“靠!吓我一跳!你们也真够可以的,在地字号搞那么大动静,差点把楼拆了!”
“哎呦喂!宇文小哥,天地良心!”老赵立刻叫起撞天屈,胖脸上满是委屈,声音却压得极低。
“还不是为了给你们偷东西打掩护,吸引火力?我们少爷这次可是亏大发了!牺牲巨大!”
“偷?什么偷?”宇文纣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贫嘴,“那叫物归原主!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
“行行行,您说是啥就是啥!”老赵懒得争辩,一把拉住宇文纣的胳膊,急切地往前带,“快走吧祖宗!再磨叽真要出大事了!夜长梦多啊!我家少爷要是折在这儿,我们家老爷非得把天捅个窟窿不可!你是不知道,现在王家……”
他压低声音,胖脸上满是忧虑,“皇甫家那帮孙子,暗地里挖墙脚挖得可欢了!少爷这次帮你们,那是顶着天大压力做的取舍!走走走!”
“王天下呢?”宇文纣这才发现主角没影。
“我……在……这儿……”一个极度虚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声音,从前方更深沉的黑暗角落里幽幽传来。
宇文纣跟着老赵转过一个拐角,才看清状况。
只见王天下整个人瘫靠在冰冷潮湿的墙角,像一滩烂泥。
虽然上身套了件干净外套遮掩,但宇文纣何等眼力?一眼就瞥见他敞开的领口下,那一道道狰狞交错的暗红色鞭痕!
再看他那张脸,更是惨白如纸,嘴唇干裂,额头上全是虚汗,眼神都涣散了,只有嘴角还习惯性地挂着一丝若有若无,极其欠揍的痞笑。
“少爷被榨干了!”老赵心疼地直抽气,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王天下的一条胳膊架到自己粗壮的脖子上,“连放两次天轴啊!那玩意儿是烧命的!现在能喘气儿就不错了!”
“老……赵……”王天下有气无力地哼唧着,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但嘴皮子依然倔强,“你……再敢……说小爷……不行……试试?男人……咳咳……男人……不能……说不行!懂……不懂?” 说完还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行行行!少爷您最行!天下第一行!”老赵一边熟练地当人肉拐杖,一边像哄孩子一样敷衍着,另一只手还不忘帮王天下拍背顺气。
宇文纣看着这对活宝主仆,一个明明只剩半条命还死鸭子嘴硬,一个明明心疼得要死还配合着插科打诨。
他无奈地摇摇头,上前架起王天下的另一条胳膊:“行,王大少爷,您顶天立地!走了!”
三个人,在狭窄、恶臭扑鼻的下水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互相搀扶着前行。宇文纣和老赵成了王天下的人形担架。
浓烈的腐败气味让本就虚弱的王天下更是苦不堪言,时不时就干呕几声。
“呕……他……他奶奶的……”王天下一边干呕,一边还不忘断断续续地放话,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哼哼,“以后……小爷我……有事……你们……也得……给老子……尽力……听见没……都是……过命的……老兄了……”
“放心,王少。”宇文纣架着他,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虚弱颤抖,语气难得地认真起来,“这次,算我宇文纣欠你的,以后刀山火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