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纣像一摊烂泥般蜷缩在电梯轿厢顶部。
他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间不断渗出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是血。
那只标志性的白色瞳孔因为过度使用,此刻灼痛无比,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模糊,甚至出现了不祥的重影。
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滴落在身下冰冷的金属板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嗒嗒……声。
极限了……真的到极限了……宇文纣心中苦笑。
另一只还能勉强视物的眼睛,瞳孔正在疯狂不规则地旋转,试图捕捉下方电梯轿厢内哪怕最微弱的光线变化,判断着下方的情况。
汗水,血水混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祈祷下面某个楼层的家伙赶紧按个电梯按钮,把这铁盒子召下去!
只要轿厢一动,他就能顺着钢缆滑下去,或者趁乱寻找机会溜走。
除此之外,在这布满监控和探测器的密闭空间里,他插翅难飞。
等!只能等! 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紧绷几乎要将他撕裂。
然而,在这极致的危险和狼狈中,他染血的嘴角却极其艰难地扯起一个弧度。
呵……真他妈的刺激啊…… 这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竟让他感到一种病态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
“人呢!!”朱耀的声音传到里面!
他似乎要坐电梯了!
“我们这层楼都翻遍了!队长!我们只在厕所里发现昏迷的费尔伯特,那个外国佬。”
下属跟他一起进来。
然后另一个人小跑进电梯,电梯晃荡了两下。
“队长,通风管道也检查过了,人影都没见到。”
朱耀笑了:“没人?通风管道也没有,楼道里电梯里都没有……”
朱耀吼道:“你们的意思是……他会飞啊!”
两位下属不敢说话,面面相觑。
朱耀拔出刀,用刀尖敲了敲电梯正上方。
“难不成,躲在这上面?”
宇文纣吓了一跳,他心头一紧,大气都不敢喘,汗水从衣服里滑落,宇文小心翼翼的用手接着。
“队长!”一个下属突然开窍,猛拍脑门,“电梯井!咱还没查电梯井啊!”
朱耀直接被气乐了,露出一个狰狞的和善微笑:“哟呵?现在想起来了?那还他妈杵着干嘛?!滚去查啊!老子去一楼堵大门!人逮着了,加薪!逮不着……”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股子阴森:“新会长那活阎王,发起狠来亲兄弟都杀……你们想试试?”
两个下属瞬间汗毛倒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做成刺身的画面,“明白!立刻停运!封锁!上顶楼查井道!”
其中一个手忙脚乱就要按顶楼按钮。
“啪!啪!”朱耀左右开弓,狠狠赏了两人一人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蠢货!老子要去一楼!你是想让我爬楼梯下去?!”他气得唾沫星子横飞,“旁边不是还有电梯吗?!眼珠子长着喘气的?!不用眼睛就拿去捐掉!”
俩下属一个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另一个憋笑憋得脸通红,灰溜溜滚出了电梯。
宇文纣趴在轿厢顶,听着下面鸡飞狗跳,心里疯狂吐槽,得,这下真成瓮中王八了!等他们查井道,老子可以直接给自己点播《葬礼进行曲》了!
想到地字号里何伏那被整得只剩半条命还死不松口的惨样……嘶!
他宁愿去跳广场舞也不想进那鬼地方!
叮!
电梯门合上,轿厢内只剩朱耀一人。下行启动,他居然还悠闲地吹起了跑调的口哨,仿佛刚才的暴怒是演出来的。
宇文纣像只被煎糊的壁虎,死死贴着顶板。汗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混着血水,滴答滴答。
怀里那管渊血更不安分了,隔着袋子都能感觉它在蹦迪,小祖宗,消停点!现在开Party太早了吧!等我回去再开啊!
一楼到了,朱耀哼着小曲,大摇大摆走了出去,门都没关严实。
机会!
宇文纣秒变人形壁虎侠,抽出匕首顺着电梯门缝滋溜滑下。
他没走寻常路,而是像只耗子一样,哧溜钻进了轿厢底部与底坑之间那狭小的、布满油泥的夹缝!
只要到了负一层停车场!
再从下水道出去就逃出生天了!
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
哐当!咔!
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伴随着断电声,整个电梯轿厢猛地一沉,随即被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吞噬!
头顶上方,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如同催命符般响起,检查井道的人,下来了!
“操!”宇文纣心中暗骂,肾上腺素瞬间飙到顶点!他手脚并用,在滑腻的钢缆和冰冷井壁上疯狂加速下滑,几乎是用身体在摩擦减速!手掌和膝盖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咚! 他的脚终于狠狠踹到了坚硬的底部结构!
顾不得疼痛,他立刻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劈叉姿势,双脚死死蹬住两侧湿滑的井壁,强行稳住身形,整个人悬在电梯门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