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赵家祖地最深处的寒玉密室里,刺骨的寒气几乎冻结了空气,地面与四周的墙壁都凝结着仿佛千年不化的玄冰。
密室的正中央,一道枯槁的身影盘膝而坐,如同与寒冰融为一体。
他须发皆白,面容古拙,唯有一双闭合的眼皮下,偶尔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如同深渊般的精芒。
他的周身没有刻意散发出来的威压,但他那沉寂如同万载寒潭的气息,却让整个密室的空间都显得无比的凝滞和沉重。他便是赵家真正的定海神针,半步武神赵豪典。
突然,“嗡!”的一声,极其细微、却如同钢针般刺入灵魂的震颤,毫无征兆地在赵豪典怀中响起。
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刹那间,整个寒玉密室的温度似乎又骤降了数十度。玄冰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咔嚓”声。
那双睁开的眼眸,没有惊天的神光,只有一片沉寂到极致的冰冷,仿佛能冻结时间一样。只见他都目光扫过,密室角落里一株用来测试寒意的异种冰莲,瞬间就凋零枯萎了。
他枯瘦的手掌探入怀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血红、刻满诡异扭曲符文的玉佩。此刻,玉佩正剧烈地闪烁着妖异的血光,中心处,一道细微却又清晰的裂纹蔓延开来,传递着一种无比急迫、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求救意念。
“布道的血魂传讯?” 赵豪典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
布道带着得亮、得远,还有血杀卫倾巢而出,去李家救赵龙赵虎两兄弟,顺便找回场子的事,他是知道的。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碾死一只聒噪的蚂蚁,顺便敲打一下日渐不安分的林家而已。
以布道接近武尊巅峰的实力,和得远、得亮武尊中期再加上三十几名血杀卫组成的阵容,足以横扫俗世任何一个一流家族了,何至于动用这只有在家族生死存亡关头,才可动用的血魂传讯?
想到这里,顿时一丝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赵豪典的心头。
能让布道三人连血杀卫同出的情况下,都挡不住,甚至连详细的传讯都来不及说明,只能发出最急迫的求救信号……对手是谁?难道是那些隐世宗门出手了?还是招惹了某个不出世的老怪物?
赵豪典眼中的寒芒一闪,枯槁的身躯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随着他的起身,密室内那沉寂如渊的恐怖气息,骤然苏醒,就好像是蛰伏的太古凶兽一般,睁开了猩红的眸子。
一时之间,那坚逾精钢的寒玉地面,以他的双脚为中心,无声地蔓延开蛛网般细密的冰纹。
“哼!不管是谁,敢动我赵家的根基,简直就是在找死。”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密室。
赵豪典一步踏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他的身影仿佛融入了虚空般,瞬间就消失在原地。密室中的寒玉大门依旧纹丝未动,但门外的守护阵法,却像是纸糊一样,被一股无形的极寒之力瞬间就冰封、瓦解。
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扭曲视线的残影,以及一串因为速度超越音障而在后方拉出犹如冰晶凝结而成的音爆云。
李家府邸门口,王南听到赵布道又开始叫嚣了起来,他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指缝间滑落已经碎裂的玉佩残片,感受着那丝微不可察、却冰冷邪异的波动悄然扩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
“啧啧啧,”他咂咂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小把戏,“找不到家主,你这就不厚道了啊?偷偷摸摸的捏碎玉佩,是喊家长去了吧?”
他向前走了两步,靠近面红耳赤的赵布道,嘴巴微微一翘,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怎么,打不过就叫老的?你们赵家这打架的规矩……挺别致的啊?”
赵布道看着王南那调侃的目光,气得他血脉喷张,猛地用手背再次擦掉嘴角还残留的那一点血迹,那动作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凶狠,眼中虽然还残留着惊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老子后台来了”的扭曲疯狂:
“呸!”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因为激动和漏风变得尖利和颤抖,“小…小畜生!你别得意!我…我已经捏碎了老祖亲赐的‘血魂玉’。老祖他老人家马上就到,他可是半步武神,知道什么是半步武神吗?”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很厉害,但是在半步武神的面前,他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臭虫一样的简单。你给我等着,咱们等着瞧,我看你等一下还怎么嚣张?”
“半步武神”四个字,如同四道九天惊雷,狠狠的劈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头顶。
前一秒还死寂如坟场、恨不得集体装死的李家众人,瞬间就像是被打了十吨的鸡血。
“家…家主!老祖……赵家老祖要来了,半步武神啊!” 扶着李明虎的李老三,顿时就激动得老泪纵横,掐着李明虎人中的手指都在哆嗦,声音还带着哭腔的狂喜。
“呃……” 刚刚“安详”晕过去的李明虎,竟然被这惊天的消息,硬生生的刺激得悠悠转醒了过来。
他虚弱地睁开眼,慢慢的把手移到了自己还被掐住人中李老三的手上,用力推了推,发现自己刚才被气的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竟然推不动。
不过,李老三很快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好像是被人推了一下,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家主大哥的脸上铺满了烟灰,闭着的眼睛凹陷处,差点都被自己手里还夹着的那半截烟头,掉下的烟灰给堆满了。
这一看,他惊喜的发现李明虎的眼皮都在微微的抽动,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由于被烟灰所填住,一时又睁不开,或者说是不敢张开。
他赶忙用嘴对着李明虎的眼,就是用力一顿狂吹,这才把烟灰吹飞了出去,这时李明虎的脸上才没有了烟灰的掩盖,不过他的眉毛却被刚才掉下的烟灰,烧焦得差不多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