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
羯人前锋足有数千之众,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
一见这百十骑鲜卑人,根本不用主将下令,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
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上!枪尖闪烁,箭矢如雨!
鲜卑探马虽然勇悍,但人数相差悬殊,猝不及防之下,瞬间陷入重围!
一场短促而血腥的遭遇战爆发!
刀剑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垂死惨叫声响成一片!
鲜卑骑兵奋力拼杀,试图突围,但羯骑人数实在太多,如同铁桶般将其死死围住!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战斗便已结束。
百余骑鲜卑精锐,只有不到一半人数,凭借精湛的骑术和拼死血战,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带着伤,狼狈不堪地逃回厌次城报信。
战场上留下了数十具鲜卑骑兵尸体,和倒毙的战马,血染黄沙,一片狼藉。
有快马飞驰至中军,将这场小胜禀报给王阳和刘征。
“哈哈哈哈!”
王阳勒马听完战报,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震四野!
他得意地看向身旁的刘征:“刘常侍,你看如何?吾早言鲜卑贼兵不过尔尔!
今此小胜,正显我军锐不可当之锋芒!挫敌锐气,正当其时!”
刘征手捻着颌下那三绺稀疏的微须,脸上带着矜持而自得的笑意,
仿佛一切尽在预料之中:“将军所言极是!此等疥癣之疾,何足挂齿?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和阴冷,“可令军士,速将那数十具贼兵尸首枭首!
将首级献于后方赵王御前!
也好叫那目中无人的石虎,还有那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四姓家奴陈某人,亲眼看看!
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破敌之功!看他们还有何话说!”
言语间充满了对石虎和李晓明的轻蔑。
王阳本就对石虎和姓陈的汉奴不感冒,闻言抚掌大笑:“先生此议甚妙!正合吾意!左右!速去!
将贼兵首级尽数取下,快马送呈赵王!报捷请功!”
一群如狼似虎、满脸横肉的羯人悍卒立刻领命,狞笑着冲向那片修罗场般的战场。
他们熟练地挥舞着腰刀,将一具具尚有余温的鲜卑骑兵尸体拖拽起来,手起刀落,斩下头颅!
然后像拎着战利品一样,提着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首级,翻身上马,向着后方疾驰而去!
只留下满地无头的残尸,和凝固的暗红血迹,在寒冷的晨风中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石勒正与李晓明、石虎、贺赖欢等人一边策马缓行,一边谈论着可能的战局。
忽然,前方烟尘滚滚,数十骑快马疾驰而来!
当先一人高举着一颗仍在滴血的人头,隔着老远就扯开嗓子狂吼:
“报——!!!赵王!大喜!
王阳将军所部前锋,于厌次城西二十里处遭遇鲜卑探马!
我军奋勇杀敌,斩敌首级数十颗!大获全胜!贼兵溃逃!”
“哦?!”
石勒精神一振,抬眼望去,只见那数十骑报捷的羯兵已奔至近前,
每人手上果然都提着一颗,或两颗血肉模糊、怒目圆睁的鲜卑人头!
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饶是石勒等人久经沙场,面对这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也感到一阵不适。
石勒脸上露出了喜色:“好!王阳将军威武!刘常侍妙计初显!
尔等可速速回报王将军与刘常侍,令其乘胜进军,与段贼主力决战!不得有误!”
报捷骑兵领命,调转马头,带着血腥的“战利品”再次疾驰而去。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石勒心中稍定,催促后军加快步伐。
那边王阳和刘征得到石勒“乘胜进军”的命令,更是志得意满,士气高昂!
他们不再耽搁,催促着滚滚铁骑,以最快的速度兵临厌次城下!
一万骑兵铺展开来,黑压压如同乌云盖顶,将小小的厌次城围了大半!
刀枪的寒光在初升的朝阳下,连成一片刺目的光带!
王阳正要按照惯例,派人上前骂阵叫战,挫敌锐气。
哪知厌次城的城门,竟在此时轰然洞开!
只见段文鸯一马当先,如同一尊愤怒的战神般冲了出来!
他银盔银甲,胯下追风白马,掌中丈八点钢马槊斜指苍天!
身后,数千鲜卑精锐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
段文鸯此刻双眼赤红,额角青筋暴起!
刚才逃回的探马,已泣血报告了同袍被屠戮枭首的惨状,这彻底点燃了他胸中的暴戾之火!
他拒绝了邵续“谨慎守城”的劝阻,执意率全军出城,誓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邵续在城头看得心惊肉跳,唯恐段文鸯有失,急忙下令城中数千晋军步卒出城,
在城下列成密集的长枪方阵,枪尖如林,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接应骑兵回撤。
段文鸯勒马立于阵前,炽热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死死锁定,远处那杆“王”字帅旗之下的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