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见状,都识趣地往后退了几步,悄悄拉开距离,把这片刻的清静留给了这对未婚夫妻。
“你要多注意身体!”
两人竟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话音落时都愣了愣。
赵启英是怕姜小姑整日做绣活熬坏了眼睛,姜小姑则是担心军营里刀剑无眼,他会不小心受伤。
反应过来后,两人相视一笑,可笑着笑着,四目相对的瞬间,姜小姑的眼圈又红了,泪珠顺着眼角悄悄滑了下来。
赵启英顿时慌了手脚,连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眼泪,声音放得极柔:
“别哭,我一有空就给你写信,让你知道我这边的情况。”
“嗯……”姜小姑吸了吸鼻子,想起方才他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模样,又忍不住叮嘱,“再忙也别忘了按时吃饭,别总凑活。”
“好。”赵启英重重点头,眼里满是柔情。
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到最后全化作了对彼此的牵挂,一时竟不知再该说些什么。
这时,等候在一旁的当铺掌柜轻步走到芳霏身边,压低声音提醒:“姑娘,咱们先前打点好的,是此刻守在各关卡的主事人。再耽搁下去,怕是要换值守的人了——新换的人底细不明,怕会生出麻烦。”
芳霏心里清楚,如今二皇子南下多日,明眼人都能猜出接下来的局面。
广州早已被二皇子一党掌控,这闽州也是风声鹤唳、暗潮汹涌:
不仅宵禁比往日早,各个城门的守卫也森严了许多,更要紧的是,每班值守的官员暗中投靠哪一方,根本无从知晓。
想要顺顺利利离开,确实不能再等了。
“未来小姑父!”芳霏故意拖长了调子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俏皮,实则是提醒他时辰不早了。
赵启英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姜小姑一眼,才翻身上马。
只是此刻他的肩上,多了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里面全是姜家众人塞的吃食,沉甸甸的,满是暖意。
眼看着大哥的身影越走越远,再也看不见,赵明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姜小姑连忙把她搂进怀里轻轻安抚,可自己的眼眶也红了,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落在衣襟上。
众人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没再多耽搁,很快重新登上了船。
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京城方向。
三艘船在水面上并行,中间那艘是原先船主的船——船上有位和尚镇着,没人敢有半分歪心思。
毕竟先前大家都亲眼瞧见,那和尚是怎么把不安分的船主直接丢进水里的,谁也不敢触那份霉头。
陈彦之自醒来后,就一直被锁在如意先前藏身的那个仓库里——只不过仓库里原先堆着的食材,早被狗娃和他师父挪去了别的舱房。
这些天,每天只有狗娃从门缝里塞进来半个窝头、小半碗水,勉强吊着他的命。
狗娃心里清楚,这是要让他也尝尝前些日子如意被困时的苦楚。
一连过了几天,除了狗娃送吃食,再没人来搭理他。
陈彦之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重: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到底是谁把自己锁了起来。
他见过送东西的狗娃,这些天用尽了法子套话,可狗娃始终只是笑笑,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另一边的大船上,元初凑到如意身边,气鼓鼓地说:“大师姐,咱们就这么把他关着?不如过去揍他一顿,出出心里的气!”
“小师妹说得对!”芳霏也附和,“就这么让他饿肚子、受惊吓,也太便宜他了,得让他真痛一回才好!”
如意放下手里的菜刀,擦了擦手:“你们要是想去,便去。只是记住,别露了咱们的底细。”
“懂!”两人眨了眨眼,立马转身出了厨舱。
到了晚上,江浪带着乔装成小厮的芳霏和元初,一同去了锁着陈彦之的仓房。
元初一进门就取出碳盆,点上火,动作麻利地烧起碳来。
“少爷,您看先取哪块肉?”芳霏故意装出恭敬的样子,朝着江浪问了一句。
陈彦之原本见进来的是三个看着稚气的少年,还想着自己脑子活络,或许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些有用的话,好想法子自救。
可一听“取肉”这话,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都开始发抖。
“你……你们要做什么?”他声音发颤,往后缩了缩,满眼都是恐惧。
三人根本没搭理他的问话。
江浪饶有兴致地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后,慢悠悠地说:“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脸先别动——听说如花大姐就喜欢这细嫩的,先让她享用享用。”
说着,他指了指陈彦之的胳膊,“就从胳膊上削几块吧。”
“是!”芳霏应了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一步步朝着陈彦之走去。
“别!别过来!”陈彦之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往墙角缩,声音里满是哀求。
芳霏却没停手,手起刀落,一块带着血的肉从陈彦之胳膊上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