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雪指尖拨弄腰间的鱼符,给他解释道:“你昨日说今日要很早很早出门,我怕自己起不来,所以提前换好衣服入睡,但如果佩戴着鱼符入睡会很难受。”
“快点起来,我命人给你梳妆。”李治瞧着她散乱的青丝一阵头疼。
没关系……他有考虑这种情况,时间还很充裕。
“不用,我用发带随意绑住头发。”
“不行。”李治毫不留情的拒绝,并将她按梳妆台前,命宫人动手。
“我不缺你的发饰。”李治建议苏宁雪将双垂髻换成双环望仙髻失败,劝她多带些饰品还是失败。
“你的发髻与你的衣衫不搭配。”
衣衫精致华丽,可发型过于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带着侍女出门。
若是有人知道他的想法,怕是忍不住吐槽,谁这么瞎,能将穿着“千金”裘的人,当作侍女!
苏宁雪坐在梳妆台前歪歪脑袋,看着铜镜中的人调皮地眨眨眼,指尖摸摸右侧的形似蝴蝶发髻,“我喜欢。”
明明很好看……
虽然双环望仙髻也很好看,但太大了,她害怕过门的时候卡住头。
闻言,李治陷入沉默,千金难买她喜欢,算了!就梳这样吧……才怪。
他来到梳妆台前,打开装发饰的匣子。
笄、簪、钗、步摇、华胜、梳篦、钿满满七个匣子,虽然李治不怎么了解这些东西,但这并不妨碍他给苏宁雪准备齐全。
“停!”说完,她抬手啪啪啪的将七个匣子全部都合上,“放过我可怜的头吧!下次出门在戴上好不好?”
她抽走李治已经拿到手里的牡丹花钗,快速打开匣子丢进去,再将匣子合上。
让她适应适应先,等下次在梳复杂的发髻。
“那再戴上这个。”李治找出放花钿的匣子,“选一个。”
苏宁雪:……
“我不想贴,我想要画的。”冬日贴金、银、珍珠花钿有点凉。
闻言,李治立刻道:“我给你画。”
“我们不是要出门吗?你特意叮嘱我,要早些起床。”她看向窗外,天空在不知不觉间,依然明亮。
“还有时间。”李治不急不缓的握着细笔,蘸取胭脂,“我姐姐出门前总会准备很久,我想你梳妆也需要时间。”
“……”苏宁雪不知该夸李治贴心,还是该吐槽李治压榨她的睡眠时间,“画吧!画好看点。”闭上眼睛,任由李治在她的眉心“做画”。
“你说的姐姐可是长乐公主李丽质?”苏宁雪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她是病逝,病逝时才二十岁左右。”
李治的手一抖,画好的莲纹瞬间就毁了,反应过来连忙用帕子擦拭,“我知道,我会叮嘱姐姐。”
“我记得你身体也不好。”
李治苦笑道:“嗯,我会多注意身体。”
他的身边并不缺太医,可……
苏宁雪也想到他的情况,注意估计没什么用,成群的太医围着他不照样身体不好吗?
“你可以试试找民间的神医,万一找到个“沧海遗珠”,如扁鹊、华佗、孙思邈之类的人物。”
“你刚刚说什么?”李治在收笔的时候,手又抖了一下,这次他用帕子擦的十分熟练。
苏宁雪合上装胭脂的盒子,不准备让李治继续画,是她的问题……她不应该在李治做这种精细活儿的时候开口。
“我说你可以找找民间的神医。”
“不是这句。”
“沧海遗珠?我不应该用这个成语?你不会要纠正我吧?这……”
李治捂了捂她的嘴,“下一句。”
“扁鹊、华佗、孙思邈……”
“就是这句!孙思邈这人我知晓,在民间有一定声望,我会派人去寻。”似阳光穿透乌云,李治肉眼可见的激动、明媚,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也逐渐被驱散。
他刚刚看似还能镇定的继续为苏宁雪画花钿,实则是没招了!
他的姐姐李丽质嫁给表哥长孙冲,入的是亲舅舅的府邸,阿耶也还活着不可能有任何人磕待于她,长孙府的府医虽不如皇宫的太医,但也差不了多少。
可落个病逝而亡的下场,只能说是自身身体的问题,药石无医。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位神医,一位比皇宫太医医术还要了得的神医。
“啊!哦……”孙思邈是唐朝人?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随即她也跟着开心起来,喜悦晕染开来,眼角、眉梢都含着笑,这么说李治未来也不用受病痛折磨。
李治的眼眸被晃了一下,垂头打开胭脂盒子,笑道:“来吧!继续画。”
苏宁雪:……
今日,这花钿是非画不可吗?
见李治已经蘸取好胭脂,她只能闭上眼睛,让他动手自由发挥。
“你到底要带着我去做什么呀!”
“去城外,看一眼灾民。”
李治的手稳稳的抓着笔杆,笔尖熟练的触碰她的眉心,图案已经在他脑海中浮现过千万遍,哪怕闭着眼睛,也不会画错。
“你让我天蒙蒙亮就起床,又是弄头发,又是画……”说着说着,苏宁雪气的就想起身,却被早有准备的李治一只手按住。
“别动,要不然还要重新画。”
“你!”她脑瓜子嗡嗡的,起床气似乎绕着地球转了一圈,转回来了。
瞧着她鼓起的包子脸,李治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还要去见卢国公。”
他似乎是故意没有说卢国公的名讳,在等着某人发问。
苏宁雪板着一张脸,不爽的“哦”了一声,哪怕看着铜镜中美美的自己,被迫早起的她也高兴不起来。
李治指尖触碰镜面,对着镜中人道:“想知道卢国公是谁吗?不生气就告诉你!”
苏宁雪站起身,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冷傲地吐出两个字,“幼稚。”
李治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这……这一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呢!
见李治没有跟上来,苏宁雪又默默的退回去,“还不跟上来?”
高贵冷艳装不过三秒……滤镜碎成渣渣,粘都粘不起来。
李治的唇角微不可察的扬起,起身快步跟上去,这才是她,自己还是喜欢她现在的模样。
“卢国公是谁?还不快说!”
苏宁雪还想粘粘高贵冷艳的壳子,秀眉微微下压,这时李治温热的指尖抚上她的眉,以物理方式将她的眉扒拉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