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环不再稳定,蜂房容易坍塌,节肢昆虫行走时偏向一侧。
留下历史后,无光地狱果然发怒了。
孙必振被震怒的地狱撕成了碎片,他的法相遁入了无光地狱的血肉之中,神识则落入了无间地狱。
但篡史者孙必振并没有死,他来到了一切一切的终点。
“噗哈……”
孙必振探出头来,四下汪洋一片。
一架巨大黑船,摇曳在漆黑的汪洋之上。
风暴正在逼近。
望着那船,孙必振若有所思。
那黑船,他已经无数次在梦境中见到,他每次陷入昏迷,都会看见这船的幻象。
不必说,那里就是他的宿命,孙必振的宿命。
于是,孙必振游向黑船,沿着船的龙骨爬上甲板,他的身躯已经变成了无数断手,可以轻易做到这些。
孙必振沿着黑船的甲板向前探索,黑船在行驶,穿越风暴,甲板上空无一人,唯有空荡荡的笑音,引诱着孙必振朝船头走去。
来到船头,孙必振看见了无尽的黑色风暴,脚下的大船就处在风暴边缘。
向前一步,就是疯狂。
向后一步,就是遗忘。
黑船甲板之上,唯有孙必振,还有一袭红衣。
红衣立于船头,直视着螺旋状的疯狂,背对着孙必振,它身上身下无有什么显着特征,唯一的特征,就是那红衣遮不住的、很长的嘴筒子。
此龙也,此,戏武神也。
孙必振不敢抬头,他当即跪在地上,看着黑色甲板,爬向那红衣的背影。
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问候道:
“戏命司,你,想起来了吗?”
孙必振匍匐在戏武神脚旁,身上的画皮开始消融,露出断手法相,无数断手之上铭刻着他的神格,组合起来是一句见而知意的话:
“果倒因颠,陆在伍前之人,戏、命、司。”
孙,在洋文中就是Sun。
必振,就是“必将升起”的意思。
孙必振,sun must rise,即是让太阳必定升起之人,戏命之人,改写剧本之人。
但他不记得了,都忘光了,忘光了……
“臣,孙必振,确实不记得了。”
戏武神没有转身,祂是此地唯一的观众,千百年来,祂直视疯狂,蔑视疯狂,忤逆疯狂,直到今日。
“也罢,今日,就由我这个观众,将剧本讲给你这个导演听。”
戏武神朝无尽疯狂张开六臂,红衣之中,地狱铭文吟咏朗诵,道明了一切的真相。
“法门之内,无有时间,一切事、一切命,无有先后,亦无有因果。
一切,要从那盐神祭司救了你说起。
太古之初,你是肺叶当中,我的一个信徒,盐神用一颗邪祟心脏救你之后,与你生有情愫。
而后,我叫你去改写历史,要叫六在五之前,因此自断一手,你果真骗过了那道士,得手之后,我问你想要什么。
你说,想要爱,想要娶她,娶那个鲛人,那条海蛇。
既然你心有所想,那我就成全你,因此,你才和那个盐神祭司成了眷属。
但那之后,申国的猎人击伤了你的眷属,又击伤了你。
为了救挚爱,你直视了那风暴当中的东西,濒临发疯之前,你跑来求我,祈求我救你二人。
那个盐神祭司和你待的久了,也有些发疯,但她的疯狂只有盐神救得了,于是我去找盐神,盐神感动备至,只是罚她在彩盐之中游荡二百年,之后,就许她嫁给你。
至于你,我从你身上收来一手,无尽岁月当中,洗净了手上的疯狂,后来又通过那个道士归还与你。
现在,你明白了吗?孙必振,你,是导演,我,是观众。
这幕戏,还剩最后一幕,你,要与我同看吗?”
孙必振匍匐在甲板上,痛哭流涕,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弑神呐!弑光呐!弑命呐!都已在剧本上写好了!
眼下,大幕将落,这最后一出戏,孙必振究竟要不要上台鞠躬?
他怕啊,他怕,于是他胆战心惊地问戏武神:
“武神爷!臣,敢问,这最后一幕戏,看又如何?不看,又如何?”
戏武神大笑六声,朝着无尽疯狂指去。
“看,便抛却凡世因果,随我同去,杀穿无间地狱,要让那大恐怖荡然无存!
不看,你便忘记这大恐怖,回去和你的眷属同度余生!
孙必振!看与不看,全在于你!
这黑船马上就要驶入疯狂,你必须在此做出决断!
孙!必!振!”
时间所剩无多,孙必振站了起来,坚定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