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行人在荒野与林地间跋涉了三个多月。
出发时正是盛夏,毒辣的日头烤得地面发烫,脚踩在碎石上能感觉到灼人的温度,空气里总飘着一股草木被晒焦的味道。
少年怀里的菲莉希亚常常被热得哭闹,他便用破布蘸着溪水给她擦脸,自己则任由汗水浸透衣衫。
走得久了,夏末的风渐渐带上凉意,树叶开始染上浅黄,晨起的草叶上凝着薄薄的霜,踩上去湿漉漉的。
等他们钻进这片茂密的树林时,已经是深秋,头顶的树冠像被打翻的调色盘,橙红、赭黄、深褐交织在一起,风一吹,便有叶子打着旋儿落下,在地上铺出厚厚的一层。
这日午后,大家分散在林间空地上忙碌。
老人们靠着树干歇脚,妇女们蹲在潮湿的土坡边挖野菜,莫厄德抱着菲莉希亚,正跟着几个同伴在树根旁搜寻可食用的蘑菇。
菲莉希亚已经长了些肉,小手总不安分地抓他的头发,咿咿呀呀的声音像秋日里的雀鸣。
突然,远处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震得头顶的树叶哗哗往下掉。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像骤雨般泼洒过来,“哒哒哒”的声响穿透密林,带着令人心悸的尖锐。
菲莉希亚被吓得一哆嗦,小脸皱起来就要哭。
莫厄德赶紧把她搂紧,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不怕,没事的。”
周围的人只是短暂地停了停,便又继续手里的活计。
这样的声响,他们早已习惯。
采野菜的妇人头也没抬,只是叮嘱身边的孩子:“蹲低点,别乱跑。”
领头的老人拄着拐杖站起来,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缓缓开口:“大家小心点,附近又要打仗了。
别往林子边缘去,等动静小了再走。”
另一位老婆婆叹了口气:“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莫厄德走到老人身边,眉头紧锁:“我们该去哪里?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给过他米糊的大叔走了过来,沉声道:“找莱顿沙夫特里希的军队。
他们是咱们国家的军队,守着防线呢。到了那里,才能安全。”
……
枪声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的响。
大叔拍了拍莫厄德的肩膀:“好了,收拾东西走吧。
按之前的方向,穿过这片林子再走一段,应该就能靠近莱顿沙夫特里希的军队驻守的地方了。”
大家收拾好东西,搀扶着继续前行。秋阳穿过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里,偶尔夹杂着菲莉希亚的咿呀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树林突然开阔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哐当声。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远处的林间小道上,一股军队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尘土飞扬中,只能看到晃动的人影。
根本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也分不清是哪方的队伍。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空气瞬间凝固。
莫厄德下意识地把菲莉希亚抱得更紧,后背抵着一棵老树,警惕地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队伍。
……
时间来到几个小时之前,黎明时分,北部联军的军营还沉在黎明前的昏暗中,只有几处岗哨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偶尔传来哨兵打盹的哈欠声。
一片被炸毁的营房废墟后,一双翡翠绿色的眼睛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霍金斯上尉站在断墙阴影里,眼皮微垂,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硬朗的男性阳刚之气,那头标志性的红发柔顺地贴在额角,随着晨风轻轻晃动。
他抬手看了看怀表,银质表壳在微光中泛着冷光,指针正指向凌晨四点。
“时间快到了,人呢?”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怀表盖上轻轻敲击着。
话音刚落,十几道人影如离弦之箭般从帐篷间的缝隙窜出,飞速掠到他面前。
这些人身穿莱顿沙夫特里希的军装,只是外面套了件北部联军的军装,领口的徽章被刻意遮住。
“上尉!”
领头的士兵单膝跪地,其余人也纷纷立正,“四周都安排好了,三个方向的巡逻路线摸清了,逃离的备用路线也全标记完毕!”
霍金斯嘴角扬起一抹温和却锐利的笑,眼皮微抬,翡翠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精光:“很好。开始正式实行计划。”
士兵们立刻行动。
三名士兵猫着腰潜入北部联军的弹药库后方,用特制工具撬开了通风口;
另外四人则如猎豹般扑向营地门口的守卫——寒光闪过,匕首精准地捂住守卫的嘴巴,锋利的刀刃瞬间划开喉咙,即使有微弱的呜咽,也被四周提前安排好的“救火”呼喊声彻底掩盖。
霍金斯带着剩下的人冲到弹药库正门,指挥士兵将事先准备好的炸药牢牢捆在门框上,又转身从北部联军的车库里拖出几箱汽油,顺着地面泼洒出一条蜿蜒的油带。
“撤到两百米外的土坡!”霍金斯低喝一声,一行人迅速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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