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东骑马送他们到亚布力，天已经亮了。
谢文东带住马说道：“野郎中，前面往哈尔滨就算大路朝天了。我谢文东对你，真是相见恨晚呐。你不但看病看得好，看人看的更准。明山不听我的话，早晚吃亏。”
华龙飞：“听谢大当家的意思，你也看出那姓李的不地道？”
谢文东：“你说他额宽颔窄，狐准狼目，眉心一线啥的，难道你会相面？”
叶若兮：“我小弟十二岁就跟师父炼望气断病，都不用切脉就能断人生死。”
谢文东：“这么厉害！你是不已经看出这个李某人大凶啊？”
华龙飞：“这不用看。这种人暴躁多疑，自以为老大，这要在绺子里不知死几回了。我见他没几句话就想杀他，他的部下难道没这心思？此人必将横死，活不多久。”
谢文东冷哼一声：“仗着苏联人的势，不然早完犊子了。干完这一票，我要往牡丹江下边去。有机会到那边串门儿。”
谢文东说完拱手作别。
叶若兮：“中午到穆棱打尖，天黑前能到哈尔滨。”
华龙飞：“去什么哈尔滨，跟我进山！这回多悬，要不是赶得巧就在见不着你了。”
“舍不得姐姐啦？没有办法，我到哈尔滨汇报一下，还得去海拉尔。哎对了，你去过东蒙郭尔罗斯么？”
华龙飞：“当然去过，张学良的兵在海拉尔跟苏联开战，我去昂昂溪卖药回来就路过那里。”
叶若兮：“一月一号以后我就要去那里的一个叫哈依木图的工作站。想我了你就去那里找我，据说那里蒙古人多，基本没什么鬼子。”
华龙飞把叶若兮送到哈尔滨，弄了两百发子弹再没耽搁，策马奔东南！
这是当年他和马振邦、侯振坤初到关东的那条老路。
一路纵马疾驰，华龙飞又来到拉林河北岸的丘陵丛林地带。算计日子，祁明山他们应该去打南岸大甸子上那块癞疮了。
华龙飞忽然有了要去看看的冲动，他跳下马要爬上山顶看看。幽暗的山林里忽然传出一声声狐鸣。
华龙飞不禁心里一动，这种狐鸣跟一般的山野狐鸣不一样，听着很亲切，柔和之中含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他从山坡上下来，牵起白马顺着声音向前走去。山脚下的灌木丛里黑影闪动，一只黑色狐狸带着两只火红的小狐狸探出头来，向他低鸣几声。
这是他当年在马帮窝棚治好的那条黑狐狸？
华龙飞鞠了一躬：“你好，狐仙姐姐，咱们又见面啦。”
黑狐狸又是一声低鸣，转头就走，消失在灌木丛里。
华龙飞拍拍白马：“看来他是让咱们赶夜路，走吧！”
山，越走越深，只要能穿过一人一马就算是路。夜色越来越黑暗，华龙飞搞不清楚狐狸那灯一样的眼睛要把他带到哪里。
白马可以沿途咀嚼嫩树枝子，华龙飞可是走得两腿发抖。狐狸们每隔一段就要发出一阵鸣叫……
东方发白，黑狐狸带着两只红狐狸蹲坐在前面的山地上向着前方一阵高亢的鸣叫，很兴奋，也很清澈，山鸣谷应！
华龙飞放眼望去，前面竟然是雁阵湖！狐狸们把他送到家啦！
华龙飞忍着饥饿连连鞠躬：“狐仙姐姐，跟我回家，我请你们吃猪肉！”
三只狐狸站起来，也没回头，窜进了山林……
华龙飞赶到家里的时候，江翩儿正跪在神龛前焚香祷告呢。
看见华龙飞活灵活现出现在她眼前，她不顾周围的人，一把抱住华龙飞哭着说道：“三儿，你可回来了。吓死我了……”
华龙飞：“姐，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呀。我饿了。”
马振邦：“你从哪边回来的？”
华龙飞：“我从雁阵湖那边呀。”
马振邦：“谢天谢地，幸亏没走山头集呀。也不什么人，先是在金马镇河北打死不少警备队和日本人。没过几天又把开拓团给端了。这下日本人和满洲国军都急眼了！四处封山，见人就杀。翩儿姐知道你去了金马镇一带，天天哭着上香求大仙保佑。”
华龙飞：“杀猪的时候，我给大仙上个猪头！”
华龙飞再晚回来一天麻烦就大了。
金马镇遭到抗日武装袭击，打死满洲国军警备队一个小队和皇军守备队一个曹长五个上等兵。又在后续部队未到之前，趁黑夜毁灭了001号开拓团，打死一百多人，开拓团房屋机器全部被毁，枪弹全被掠走……
华龙飞和江翩儿、苏麦冬一家三口正在收拾炮制房，麻生太郎和刘署长就到了。他们要挨家调查外来人员、暂住人员、事发期间外出人员。刘署长曾见过华龙飞，知道他从新京回山了。
如果此刻华龙飞不在马帮窝棚，那他就是第一嫌疑人，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们查了一上午，马帮窝棚远处深山，对外面一无所知，家家都在蒸豆包准备过年。
杀了年猪，客人散去，江翩儿陪着华龙飞进了当年的柴房。
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墙壁上供奉着玄狐大仙的神龛。两个人奉上猪头，恭恭敬敬下拜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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