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坐在炕沿上无声痛哭着……
一个三十岁的超大姑娘,每个月的工资养活康淑君和自己都费劲。拿什么再养活嘴馋贪吃,人嘛不懂的小野种?
华子:“大妞姐,先别哭了。到我家去,我有话跟你说。”
大妞起身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蔡香萍,跟着华子走了。
康淑君看着蔡香萍:“他们干什么去了?”
蔡香萍:“不好说啊。八成是给你想办法去了呗。老康,你说你,咋不让大妞和华子早点结婚啊。”
康淑君:“华子一直有米雪晴啊。那次她回来跟大妞说了,让她嫁给华子。可是华子跟前女人太多了,大妞怕和华子过不长,一直前怕狼后怕虎。我要是不退出生产队就好了。都是孙信义那个王八蛋把我给害了……”
蔡香萍:“咱们看人真不行。还得年轻人,有文化要脸面看人准。不过我觉得大妞的担心有点多余。我家丽茹回来说,他在城里也不跟女的胡来。拿她和二妞就当妹子。在城里办完事儿就回蘑菇崴子屯儿。满自由在他的办公室给他安的床他都没睡过。”
康淑君:“大妞心里担心的是怕她自己也像我一样,这么多年就相中孙信义了。结果被他坑了一回又一回,现在又弄个甩不掉的野种……”
蔡香萍:“孙家人谁没坑过?我要不是因为他们,能当那么多年坏分子?能治得了他们的就一个人。”
康淑君:“华子帮我要过几回钱。钱到手,我又拿姓孙的当好人。我就是属猪的,记吃不记打。”
蔡香萍:“等大妞回来吧。华子准有法子治他!”
柳青青跟着华子来到他的五间房。
坐在东屋炕沿上,柳青青又哭了:“华子,你说我家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华子:“姐,有句话我已经憋了一年多了。”
柳青青:“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米雪晴上次回来就跟我说明白了。我喜欢你,但信不过你。别说别人,我自己家就有个小二妞,有个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妈。我真的想不出来自己会怎么面对这一切。就算真是一群猪,也没有这么搅和到一起的呀。”
华子:“二妞的事儿,我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时间久了,我已经当他是自己的亲妹妹。你妈跟我,也不过是想让我俩能结婚。她心里只装着一个人,只是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坑她。不解决三妞的事儿,你心里的疙瘩解不开。你就说,我怎么做你能给我当媳妇儿?”
柳青青不哭了:“华子,其实我很怀念大家都在生产队那时候。我跟你学当大夫,你带着小二妞读小人书,认药材。可是在蘑菇崴子屯儿滚了几滚,小姑娘变成大姑娘,赤脚医生变成正式医生,流氓坏分子变成了全县的大能人,过去的日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华子:“姐,等我找到机会,一定在蘑菇崴子屯儿,就在这院子这房子开一家自己的诊所。咱们还一起采药,一起治病。”
柳青青:“要是真有那日子就太好了。要真有那一天,我就像二妞一样停薪留职,回来和你一起开诊所。就是我妈……”
华子:“其实仔细想想,你妈也没什么错。很令人佩服。”
“你胡扯!”
华子:“你想,少男少女,谁心里没有自己的心上人?她爱上一个蘑菇崴子屯儿最有出息的人,这不奇怪呀。可是这个最有出息的却是个感情骗子,一次次坑她一次次骗她,她就是一往情深,无怨无悔。这不值得佩服?她比蔡香萍可交。蔡香萍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甚至坑害自己的孩子。可是你想想,她为了你能当上赤脚医生,为了能让你嫁给她认为最理想的男人做了多少?舐犊情深,虎毒不食子。”
柳青青:“那你说这个三妞,别的不像她。可这又馋又懒,不知道磕碜实在跟康家人一点都没差样儿。一个月的生活费,一天就吃得精光,撑得躺在炕上哼哼。”
华子:“以前没地方说理去。现在好了,让你妈去法院告他!让法院判他按月供给抚养费,一直到十八周岁!”
柳青青:“可是你说的亲子鉴定,实在做不起呀。”
“哼哼,他已经被我抓住狐狸尾巴了!只要你妈肯去法庭告他,我就有根据逼他承认三妞是他的种!”
华子和柳大妞在忙活着替康淑君和孙信义打官司。
蘑菇崴子屯儿不知谁传出来的,说田淑云的孩子是她跟华子借的种!
田淑云听得惶惑不安。她的确跟华子借过种,而且坚持了两三年。可是最后全面检查才知道是自己的毛病。这个孩子确实是自己和丈夫岳友国的。可是她没法解释,没法为自己一家三口洗白。
为了这个孩子,她付出的实在太多。不但要带着家带着生产队摸爬滚打,还得应对丈夫岳友国的妒火。别的女人赚了钱可以买衣服,可以改善自家的生活。可是她的收入,都变成了医药费!
借种这种事,最早知情的是米雪晴,是她自己猜出来的。不过米雪晴远在北京,根本不会传播这种无聊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