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回到家里再也没出去,他坐在西里屋的书桌前,呆呆地看着药架子上的医杖。
爷爷华龙飞在他那个时代,周旋于鬼子汉奸之间,哪个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可是他老人家游刃有余,济世活人,最后还能全身而退。敌人奈何不了他,最终却被一群小人陷害致死。
华凌霄很看不起郑孝胥,更不待见张景惠、臧式毅之流。如果这个已经提升为处级干部的苏沛霖在那时候应该是哪一级汉奸呢?
会不会达到葆康那个程度?
不可能,葆康是汉奸,但很圆滑很会做人,用当时关东人的话说很吃得开。这个姓苏的,充其量也就是个熙洽。可惜他没有那样的好血统。他在那个年代即便想当汉奸,也不过是华龙云之流,一个不小心就变成枪粪了。
日本人为什么叫鬼子?个个鬼精,极难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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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龙飞把那笔经费全部支出来,留下一部分作为开支,其余的都悄悄转换成现大洋藏了起来。然后让司徒慧去通知北山晴子、金银贞等人过来开会。
赤十字社的成员不允许有工资以外的工钱,所以参与制药的人人有奖金,而且这笔奖金必须现在领走,尽快藏起来或花掉。
“熙洽从中作梗,导致御用避瘟散出现贪污案。一千块钱的贪污案在日本方面是大事,可是在满洲方面根本不算个事。尤其是熙洽这种大官。御前侍从武官要追查熙洽,我看查不出什么结果。要我看下一年的御制避瘟散就不要申请了,就算申请下来也做不消停,熙洽一定还回来干扰。至于军用金疮药,做不做是你们关东军卫生课决定的。没有工资,没有经费,这么大的量我们供应不起。”
北山晴子:“石丸志都磨是个粗野的军人,在皇宫内也是横行霸道,鸡犬不宁。就是熙洽不告他,他的御前侍从武官也得被换掉。关东军方面,菱刈隆司令官一直疾病缠身,军队无所行动,尾冢课长没有明确指示。不过华先生,你怎么做都可以,可是这两个项目室我们这几个女人和你大哥一家的保护伞。没有这两个项目,光靠行医,我们实在很难在这里立足啊。”
华龙飞:“可是我们的困难你没有考虑呀。山里的山货药材市场被警察军队搅得都散摊子了,我们根本收不到药材,宽城、哈尔滨、奉天、齐齐哈尔这些地方,谁还能找到药材供应商?熙洽和石丸闹到这种程度,日本方面会为我们提供货源么?”
北山晴子:“华先生,你应该了解关东军的行事风格。满洲皇帝可以护佑他的亲族,但日本人绝不会允许这种贪污腐败分子横行朝野。我们出现一些困难也是暂时的,所以我还是建议把我们的计划继续上报。我们大家也喜欢跟你在一起合作。至于熙洽,虽然一直在上蹿下跳,我相信他跳不多久。他和张景惠访日期间拜访过赤十字社总部,日本上层对他印象非常不好。”
华龙飞看看司徒慧:“那好,你做计划上报。我今天单独去见郑孝胥。”
华龙飞没有去郑孝胥的国务院,他也没资格进去。而是去了郑孝胥的官邸东五马路七号。
进入客厅,郑孝胥开门见山:“你是为御制避瘟散来的吧?”
华龙飞:“大人明鉴,我没有想到熙洽会这么明目张胆,更没有想到那个日本人会插手。昨天想了一宿,今天特意来请示,这御制药坊还办不办?”
郑孝胥:“办!一定得继续办下去!皇宫内要是没有日本人插手,圣上还要招聘御医呢。在大满洲国,只有这避瘟散是圣上赞赏的东西呀。”
华龙飞:“要办下去还得委托日本方面购进药材,总体经费还得预先批下来。要不然……”
郑孝胥:“呵呵,这么大个满洲国会短了你们那三五千银子?”
华龙飞:“我是想问问这剿匪什么时候结束啊?我们的御制避瘟散为了调营养卫,我特意加了人参。薄荷精也是用山里的精品鲜货,可是我让山里人收购人参或人参须,山货市场都给驱散了呀。我的五个采购员,跑了四个月也没收上来。”
郑孝胥:“原来北京的避瘟散不用人参?”
华龙飞:“就算用也是假货,他们到哪里淘换长白山人参去?”
郑孝胥:“难怪服用之后遍体生香,精神健旺。一两山参十两金呐。”
华龙飞:“所以熙洽那么干,我非常气愤。他本人都不配,何况送给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郑孝胥脱口而出:“他和臧式毅都在蠢蠢欲动,痴人说梦啊。好大喜功,志大才疏,行事荒唐!”
原来就算一帮儿子孙子闹哄哄,也在勾心斗角,互相倾轧。
郑孝胥定了一会儿继续说:“你带着你的人安心制药,御制药坊我会在宫内府派专人接收。这种圣药流入那假格格之流的手里,皇家将颜面扫地!熙洽贪墨的药物已经追回,只剩五盒。所以这十五盒的亏空,你们能否帮忙……”
华龙飞:“我知道您很为难,可是关键药材不到货我也不敢答应您。现在库里只剩几两丁香白芷之类的佐使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