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目光又落回会所门口,
“这小子警惕性高,刚才进停车场还到处看,我没敢跟太近,就怕被他发现。不过他一进会所,那点警惕劲就没了,估计是觉得里面安全。”
“越是觉得安全的地方,越容易露马脚。”
李娜顿了顿,补充道,
“你注意安全,别硬来,有情况随时汇报。”
挂了电话,老郑把手机揣回兜里,又咬了口面包。
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初冬的凉意,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早上出来急,没带厚衣服,现在坐着不动,还真有点冷。
可一想到虎哥的案子,想到李娜说的 “不能再让线索断了”,他又坐直了身子,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他见过太多像马原这样的人。
以前是不起眼的小角色,一旦沾了权力的边,就开始贪享富贵,忘了自己的本分。
上次查金鼎拆迁公司,就有个小科员因为收了好处,帮虎哥通风报信,最后还不是落了个被抓的下场?
马原现在风光,可他收的那些好处,走的那些歪路,迟早会被查出来。
会所门口又有一辆车停下,下来个穿西装的男人,手里拎着个公文包,径直走了进去。
老郑赶紧掏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
说不定这人就是请马原的人,得记下来。
他心里盘算着,今晚就算蹲到后半夜,也得等马原出来,看看他跟谁接触,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面包吃完了,矿泉水也见了底,老郑把空瓶塞进垃圾袋里,靠在椅背上,眼睛却始终盯着会所的大门。
霓虹灯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可他的目光却一直坚定。
他干刑侦这么多年,最不怕的就是熬,最不信的就是 “查不出真相”。
马原现在在里面享受,可他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在了老郑的本子上,也记在了那部冰冷的手机里。
夜色越来越深,会所里的音乐声隐约传来,和车里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老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从包里掏出另一块面包 —— 这是他准备的夜宵,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但为了抓住线索,值了。
深夜 11 点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刮得老郑脸颊发紧。
他缩在黑色轿车的驾驶座上,手里还攥着半瓶凉透的矿泉水,指节因为长时间保持警惕而有些僵硬。
夜色会所门口的霓虹依旧刺眼,来往的豪车渐少,直到马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老郑的精神才瞬间提了起来。
马原脸上泛着酒意的潮红,嘴角挂着挥不去的笑意,脚步有些虚浮。
显然今晚喝了不少。
扶着他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西装扣没系,露出圆滚滚的肚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一只手稳稳托着马原的胳膊,另一只手时不时拍两下马原的手背,姿态放得极低。
“这胖子一看就是商人。”
老郑心里嘀咕,悄悄把手机从兜里摸出来,举着假装刷短视频,镜头却悄悄对准两人。
屏幕里,胖子凑到马原耳边说了句什么,马原猛地仰头笑起来,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那得意的模样,哪还有半点白天在市政府时的谨慎。
老郑按下拍摄键,把两人的互动、马原的醉态、胖子的谄媚都录了下来。
没几分钟,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两人面前,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胖子赶紧拉开车门,弓着腰请马原上车,嘴里还说着
“马秘书您慢走,改日再约”。
马原摆了摆手,一头钻进后座,连句客气话都没说。
轿车很快驶离,老郑立刻发动车子,保持着安全距离跟了上去。
他没看到,后座里坐着个穿吊带裙的年轻女人,马原一上车就伸手搂住女人的腰,动作粗鲁地凑过去,女人象征性地躲了一下,随即又软在他怀里 —— 这些龌龊的画面,都被深色车窗挡在了老郑的视线之外。
而会所门口,胖子看着轿车消失的方向,脸上的谄媚慢慢褪去,换成了一丝算计的笑。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一个穿职业装的女秘书快步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胖子接过文件夹翻了翻,低声嘱咐:
“明天把物流园采购项目的报价单再改改,多留十个点的‘空间’,送给马秘书,记住,别让其他人知道。”
女秘书点头应下,胖子又补充了句:
“再给刚才那姑娘打笔钱,让她嘴严点。”
说完,才钻进自己的车,扬长而去。
老郑的车还跟在马原的黑色轿车后面,他盯着前方的车牌号,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发给了李娜:
“李局,马原坐的车是私家车,不是市政府的专车。刚才送他出来的胖子商人,可能跟物流园项目有关。”
很快收到李娜的回复:
“车牌号已让技术科查,胖子的身份也在核实,你继续跟,注意安全,别被发现。”
老郑握紧方向盘,看着前方轿车的尾灯。
深夜的街道很安静,只有两辆车一前一后地行驶,像两道暗线,牵扯着物流园的利益,也牵扯着马原的贪婪。
他想起马原白天在茶舍和人的密谈,晚上又跟商人应酬,还坐私家车去不知什么地方,这些反常的行踪,拼在一起就是一条清晰的线索。
前方的黑色轿车拐进了一个高档小区,老郑没再跟进,只是在小区门口停了下来,记下小区的名字。
他掏出手机,把刚才录的视频、拍的照片,还有小区名称、车牌号都整理好,发给李娜,然后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夜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小区里桂花的香气,可老郑却觉得一阵恶心。
他摸出兜里剩下的半块面包,咬了一口,干涩的口感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蹲守了一天,啃冷面包喝凉水,而马原却在会所里喝酒享乐,收好处、玩女人,这就是权力给马原带来的 “甜头”。
次日,寒风裹着沙砾刮过 Y 市物流园,塔吊的钢铁支架上结着薄霜,工人们裹着厚重的棉袄蹲在墙角吃午饭,呼出的白气一飘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