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秦宇的保证
玄关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像一层薄薄的蜂蜜，把秦宇行李箱的边角都晕染得柔和起来。叶瑶蹲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的拉杆，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却抵不过心里那片越来越沉的阴霾。
“还有什么落下的吗？”她抬起头时，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发紧。秦宇正站在穿衣镜前系领带，深蓝色的条纹衬得他脖颈线条格外清晰，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转过头来。
“应该没有了，充电器昨天就让你塞进侧袋了。”他走过来，弯腰想帮她把行李箱合上，手指却先碰到了她的手背。叶瑶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秦宇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声音放得很柔。
叶瑶摇摇头，避开他的目光，伸手去扣行李箱的锁扣。“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箱子好像突然变沉了。”她的指尖有些抖，那两个小小的锁扣像是故意跟她作对，怎么也扣不紧。
秦宇没再追问，只是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轻轻拉开，自己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锁扣，“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分明。他直起身，看着她低垂的眼睫，那上面像是蒙了一层水汽。
“还有三天就回来了。”他说，伸手想拂开她额前的碎发。
叶瑶却往后退了半步，正好靠在鞋柜上，冰凉的木质表面贴着后背，让她稍微清醒了些。“我知道。”她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秦宇，你记得去年去上海那次吗？”
秦宇愣了愣，随即点头。“记得，开了两天会，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城隍庙的糖糕。”
“不是这个。”叶瑶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又很快降下去，带着点委屈，“你去的第二天晚上，我给你发视频，你说在跟客户吃饭，背景里有女人的笑声。”
秦宇的记忆瞬间被拉回那个夜晚，他确实在应酬，旁边坐的是合作方的项目经理，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性，当时正跟助理交代事情，语气里带了点笑意。他当时光顾着应付酒局，没留意叶瑶会在意这个。
“那是合作方的经理，在跟她助理说话。”他解释道，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我后来不是跟你说了吗？”
“你是说了，可我那晚上还是没睡着。”叶瑶的声音低了下去，手指抠着鞋柜上的木纹，“我总在想，你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有别的人……”
“瑶瑶。”秦宇打断她，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她平齐。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这次她没有躲开，只是指尖还在微微发颤。“那次是我不好，没跟你说清楚，让你胡思乱想了。”
叶瑶的眼圈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是不信任你，秦宇，我就是……一想到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身边可能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就……”她没再说下去，眼泪却先掉了下来，砸在秦宇的手背上，滚烫的。
秦宇的心像是被那滴眼泪烫得缩了一下，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指腹的温度让叶瑶忍不住往他掌心蹭了蹭。“傻瓜。”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疼惜，“我去深圳是开会，早上九点到会场，中午跟合作方吃工作餐，下午继续开会，晚上要么在酒店整理资料，要么跟同事讨论方案，哪有时间做别的？”
“可是……”
“没有可是。”秦宇握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叶瑶，你看着我。”
叶瑶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进他深邃的瞳孔里。那里映着她的影子，小小的，委屈巴巴的，像只被雨淋湿的猫。
“我这次去三天，每天晚上八点，我准时给你打视频电话。”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就用酒店的wiFi，让你看清楚我周围的环境，是在房间里，还是在走廊，有没有别人。”
叶瑶吸了吸鼻子，“要是在开会怎么办？”
“那就提前跟你说，开完会立刻回酒店给你打，一分钟都不耽误。”秦宇说，语气斩钉截铁，“我会告诉你今天见了谁，说了什么，吃了什么，连喝的水是凉的还是热的都告诉你，好不好？”
叶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已经弯了起来。“谁要听你说喝水的事。”
秦宇也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她的头发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贴在他的颈窝处，软软的。“我知道你不是想查岗，”他低声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你是担心我，对不对？”
叶瑶把脸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嗯”了一声。“我就是……怕你在外面太累，又怕你忘了我。”
“怎么会忘。”秦宇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些，“我口袋里还放着你昨天给我装的薄荷糖，开会困了就拿一颗出来，一尝到那味道，就想起你坐在沙发上给我剥糖纸的样子。”
叶瑶忍不住笑了，伸手捶了他一下，“就知道说好听的。”
“是真的。”秦宇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叶瑶，不管我在哪个城市，是在开会还是在赶路，我心里想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他的眼神太认真，像深夜里最亮的星，把叶瑶心里的不安照得明明白白。她忽然觉得刚才的眼泪有点多余，又有点庆幸，还好自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那你每天都要跟我视频。”她吸了吸鼻子，故意板起脸，“不许找借口，不许说信号不好，就算是在电梯里，也要举着手机跟我说两句。”
“遵命。”秦宇笑着敬了个礼，“每天晚上八点，准时报到，汇报当日行程，以及……”他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温热的气息，“想念你的次数。”
叶瑶的脸颊瞬间红了，伸手推开他，“不正经。”
秦宇笑着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好了，不闹你了，该走了，再不走要赶不上高铁了。”
他提起行李箱，叶瑶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换鞋。秦宇穿好鞋，转过身看她，她还低着头系鞋带，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等我回来。”他说。
叶瑶抬起头，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给你炖了汤，放在冰箱里，你回来热一下就能喝。”
“好。”秦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进去吧，外面风大。”
叶瑶没动，只是看着他，“我送你到电梯口。”
两人走到电梯前，秦宇按了下行键。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里面空无一人。秦宇拉着行李箱进去，转过身看着叶瑶。
“进去吧。”叶瑶说，声音有点发涩。
秦宇却没按关门键，只是看着她，忽然说：“瑶瑶，你过来。”
叶瑶愣了愣，走进电梯里。秦宇伸手按了关门键，然后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这个吻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重，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温柔，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直到电梯快要到达一楼，秦宇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在一起。“三天，很快的。”他说。
叶瑶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点了点头，推了他一把，“快走吧。”
电梯门开了，秦宇最后看了她一眼，拉着行李箱走了出去。叶瑶站在电梯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按了关门键。
电梯缓缓上升，叶瑶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秦宇的温度。她拿出手机，点开和秦宇的聊天框，输入一行字：“到了给我发消息。”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晚上八点，不许忘。”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仿佛已经看到三天后，秦宇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笑着对她说：“我回来了。”
客厅里还留着秦宇身上的淡淡须后水味道，叶瑶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他忘在茶几上的外套，抱在怀里。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她忽然觉得，三天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宇发来的消息：“放心，忘不了。等我视频。”后面还跟着一个咧嘴笑的表情。
叶瑶看着那个表情，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眼角残留的湿意，在阳光下慢慢蒸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