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过临淄城外的旷野,带着谷物成熟的醇香与一丝凉意。刘彦勒马高坡,正被赵云难得一见的窘态与郭嘉等人的哄笑所感染,连日行军积压的疲惫似乎也冲淡了几分。
呜——呜——呜——
低沉雄浑的号角声陡然从临淄城方向传来,穿透秋风,声震四野!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鼓声!咚咚咚!咚咚咚!
刘彦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循声望去。
只见临淄那巍峨的城楼之上,一面巨大的、崭新的“刘”字赤旗正迎着秋风猎猎招展,鲜艳夺目!城门洞开,不再是寻常进出的景象,而是完全敞开!一队队盔甲鲜明、持戟肃立的玄甲卫士,如同两道沉默的铁流,从城门内鱼贯而出,沿着宽阔的官道两侧迅速列队,一直延伸出数百步之遥!那森然的阵列,在秋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透着一股无声的威严。
这并非战时警戒的阵列,而是……最隆重的凯旋仪仗!
城头,更多的旗帜被竖起,除了“刘”字大纛,更有“关”、“张”、“黄”、“太史”等诸将的认旗,迎风飞舞。城门内侧,更有数十面赤色战鼓被力士擂响,鼓声如雷,与号角声交织,汇成一股撼人心魄的洪流,激荡在天地之间。
“这……大哥他……”刘彦心头剧震,一时竟有些无措。他身后的郭嘉、诸葛亮、典韦、赵云等人也早已敛去笑容,神情肃穆地望向城门方向。大军阵中,疲惫的士卒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盛大仪仗惊住,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酸涩涌上心头。他们看到了城头飘扬的、代表着他们归属的旗帜,听到了那震天的、仿佛只为迎接他们而奏响的鼓号!风尘仆仆的脸上,疲惫渐渐被一种混杂着激动、委屈和归属感的神色取代。
就在这鼓号喧天、旌旗蔽空的背景下,一支精悍的骑队如离弦之箭般从洞开的城门内疾驰而出!
当先一骑,通体雪白,神骏非凡。马背上那人,身披一件在秋阳下熠熠生辉的赤金色鱼鳞软甲,外罩玄色锦袍,头戴进贤冠,面容宽厚仁和,眉宇间却蕴含着历经风霜的坚毅与激动。正是青州之主——刘备刘玄德!
他策马奔驰的速度极快,几乎将身后的张飞、黄忠、牵招、太史慈等大将,以及贾诩、程昱、简雍等文臣仪仗都甩开了一段距离。张飞那张虬髯环抱的脸上满是急切,似乎想喊什么,但鼓号声太大,又被刘备甩开,只能奋力催马追赶。
刘备的目光穿越列阵的仪仗卫队,穿越那扬起的尘土,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高坡上那个玄色劲装、风尘仆仆的身影。
“德然——!”
刘彦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鼻尖酸涩难当。豫州鏖战的惨烈、损兵折将的沉重、战略未竟全功的遗憾、千里跋涉的疲惫……在这一声呼唤面前,仿佛瞬间被冲垮了堤坝。他猛地一夹马腹,座下神骏如通心意,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如一道闪电般迎着刘备冲下高坡!
“大哥——!”
两匹骏马在官道中央相向疾驰,距离迅速缩短。
就在相距数丈之时,两人几乎同时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嘹亮的嘶鸣。
马尚未完全停稳,刘备已迫不及待地从马鞍上一跃而下,脚步甚至因急切而微微踉跄了一下。刘彦的动作同样迅捷,飞身下马,落地时激起一片尘土。
下一刻,两道身影重重地撞在一起!
刘备张开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阔别半载的兄弟狠狠拥入怀中!那力道之大,几乎让刘彦有些窒息。他清晰地感觉到大哥宽阔胸膛下心脏剧烈的跳动。
“德然!德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刘备的声音在刘彦耳边响起,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微微的哽咽。
刘彦的脸埋在兄长的肩甲上,那赤金鳞甲冰冷的触感混合着兄长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紧绷了数月的心弦轰然断裂。
眼眶再也无法承载那份沉甸甸的复杂情感,滚烫的液体瞬间涌出,浸湿了刘备肩头的锦袍。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诉说豫州的苦战,想表达未能竟功的愧疚,想为那些没能回来的青州子弟请罪……可喉咙如同被巨石堵住,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回应:“兄长……我……回来了。”
这时,张飞、黄忠、牵招、太史慈等将领也终于策马赶到。张飞勒住乌骓马,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位兄长,环眼圆睁,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如同雷霆炸响般的大嗓门再次爆发:
“德然!可算回来了!想煞俺老张了!” 吼声震得近处的旗帜都似乎抖了抖。
黄忠、牵招、太史慈等将纷纷下马,对着刘彦抱拳行礼:“恭迎军师凯旋!”
文臣队列也赶了上来。贾诩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刘彦身上飞快地扫过,确认他虽显疲惫憔悴,却无大碍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微微颔首。程昱捋着胡须,脸上是欣慰的笑容。戏志才则和刘彦身后的郭嘉相视一笑。简雍则直接上前几步,对着刘彦深深一揖,眼圈也有些发红:“军师一路辛苦!平安归来,乃青州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