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筠一声“爹”和一块巧克力,把孔令舟磨破嘴皮子没办成的事轻松搞定。
大总统变如脸。
孔令舟破如防。
偷听的众人见如识。
主打一个各有收获。
晚上,许锡仁左手提酒右手拎肉登上孔令舟的家门,酒过三巡,不由感慨。
“长珏兄,从前我只听你说白少爷如何如何,今日可算是亲眼见识了,说句大不敬的,白少爷一句话比大总统本人都好使!”
孔令舟啧了下嘴,“别胡说,大总统的威信岂是我等能够置喙的?你我二人关起门来饮酒醉话便罢了,到了外面可休要说这种大不敬的话。”
逢时风投挂靠在经济发展部下,孔令舟与白灵筠接触最多最频繁,时不常还得给大总统和白少爷做一做传信使,许多事情他心里明镜的,白少爷的话语权有多重、多大,没人比他更清楚。
“哎唷。”许锡仁连忙虚虚扇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张嘴,一喝多了就瞎说八道,我自罚一杯,自罚一杯啊。”
他不是没有上进心,只是从前摸不着门槛,不知拜哪座山头,今日终于在权利核心的边缘游走了一遍,可不得好好抓住向前进步的机会么。
孔令舟跟着陪了一杯酒,都是同窗旧友,彼此皆在政府部门混饭吃,眼下既然遇上维修长安街这个契机,他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辛辣入喉,许锡仁放下杯子,迟疑片刻,终是没抵住心中疑惑。
“长珏兄,今日沈司令那一番做派当真是胆大如斗,他就不怕……”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沈啸楼如今是“破蛰行动”的总指挥官,不好听的言语多少有些犯忌讳。
孔令舟听乐了,这世上还有沈啸楼怕的事?
况且,人沈司令现在跟大总统是一般关系吗?那可是亲儿婿,亲的,懂不?
但这话他没法说,有句老话叫“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知道就行,说出来就是他不懂事了。
慢悠悠的剥着盐水花生,孔令舟给许锡仁捋顺着人物关系。
“白少爷是大总统的干儿子,沈司令自然就是大总统的干儿婿。”
许锡仁似懂非懂的“啊”了一声,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
“所以呢?”
孔令舟将花生米扔进嘴里,“还所以啥?儿婿也是半个儿,儿子再怎么气老子,那最多叫一声‘逆子’。”
哦?
儿婿?逆子?
许锡仁顺着孔令舟这个思路往下琢磨起来。
半晌,缓慢的点了点头,好像有点入门了。
自古以来,大逆不道的逆子都是被老父亲又爱又恨的,所以沈司令敢对大总统口无遮拦。
可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呢?
今日沈啸楼之举,岂不就是当众挑衅?
现下时髦的词汇叫做“革新”,再倒退回去两年,那就是反贼,倒反天罡的反贼是要被连杀带砍诛九族的!
甚至是今日的参会人员,亲眼目睹反贼起义,无论最终结局如何,谁赢谁输,只要他们人在现场,连坐是一定的,降罪是没跑的。
许锡仁越想越后怕,脑瓜门都冒汗了。
他虽是修路造桥的,但也多少听说过些沈啸楼的事迹,先前只觉得沈司令人狠话不多,可到了今时今刻,怕是要再加上一句:人疯事敢搞!
见许锡仁脸色越来越白,孔令舟叹了口气,刚入新手村的菜鸟是这样的,他完全能理解。
“事是那么个事,但凡事你也多往好的方面想想。”
许锡仁扯着袖口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谦虚请教。
“好的方面是指?”
孔令舟想了想,非常直白的说:“比如旁观了一场家庭纷争,甭管翁婿谁强谁弱,你想啊,家里头的事都不背着你,那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许锡仁听的一愣一愣的,脑子完全跟不上。
拍掉手上沾的花生皮,孔令舟一语震撼许妈,许爸,许全家。
“说明你不是外人啊!”
呃……
许锡仁张着嘴呆滞半天:好、好新奇的思路……
夜色正浓,新奇思路的男主角此刻正在一场“盛大的晚宴”里酣畅淋漓。
“破蛰行动”是军事机密,并且打的是海战,需得根据海防图及时制定战略部署,调整布防,沈啸楼作为行动指挥官,明日起便要前往海军署报到。
而海军署,距离宛京内城的直线距离有80公里。
以目前最高60公里时速的交通工具,沈指挥官只能含恨离家,驻扎海军署。
短期内的最后一顿“晚餐”,自然要大吃特吃,猛吃狂吃。
沈啸楼把一餐硬饭生生吃成了软面条。
“软面条”无力的泡在浴缸里,热水漫过胸口,令他有些呼吸不畅。
难耐的往上蹭了蹭,奈何体力被榨干,作用并不大。
“唉。”幽幽叹了口气,“当年,东海龙王就是这么水淹陈塘关的。”
耳后发出一声轻笑,腰上的手臂用力一提,将他半个身子托出水面。
浴缸里的水哗啦啦溢到外面,洒了满地。
“呃!”
白灵筠红着眼睛回头斥骂。
“你特么没完了?”
沈啸楼坐直腰身,眼尾飞扬,“有的。”
“我……”操!
骂人的话戛然而止,没两下,软面条捣成了面糊糊,彻底融入进水里。
……
迷迷糊糊间,白灵筠感觉有两瓣不老实的嘴唇一路从额头亲到他的下巴。
费力睁开眼,入目便是沈啸楼的帅脸。
沈司令一夜未眠,气色红润,好似什么野生色鬼吸了白面书生的阳气,整个人,不,整个“鬼”意气风发到晃眼。
本想打起精神说点什么“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吉利话,现下瞧见沈男鬼如此精气十足,白书生气不打一处来。
哑着嗓子用力往外吼:“滚!”
到底是床上床下,桌上水里被吸了一夜的阳气,如此简洁干脆的一个字喊的气若游丝,毫无威力。
听在沈男鬼的耳朵里,甚至称得上娇嗔……
天色未大亮,沈啸楼轻车简从,换洗的衣物都没带上几件便准备出发了。
白灵筠虽嘴上让他滚,到底还是心软,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送人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