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玉倾微微侧首,目光终于再次落在地上的二皇女身上,那眼神冰冷依旧,却少了几分审视的锋利,多了几分令人心悸的、不容置喙的命令:
“云璃。”
“儿……儿臣在!”凰云璃一个激灵,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命汝麾下所有亲卫,即刻卸甲缴械,由铁羽卫收押。”
凰玉倾的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没有丝毫转圜余地,“汝与麾下所有将领,即日起禁足各自营帐,非朕亲旨,寸步不得出!帐外由铁羽卫看守。擅动者,格杀勿论!”
“母皇!”凰云璃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委屈,“儿臣……儿臣冤枉!您不能……”
话未说完,她已被凰玉倾那瞬间冰寒刺骨、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逼得将所有话语咽了回去。
那眼神告诉她,在此刻,任何解释都是狡辩,任何委屈都是伪装,任何挣扎都会被视为反抗。绝对的强权面前,她贵为皇女的身份也脆弱得如同薄冰。
“执行。”凰玉倾不再看她,声音淡漠得像在谈论天气。
数名身披玄甲的铁羽卫无声地踏前一步,冰冷的目光落在二皇女和她的将领身上,如同猛兽锁定了猎物,按着腰间的刀柄。
无声的压迫感让人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在死亡阴影笼罩下,凰云璃的亲卫们在屈辱和恐惧中,被铁羽卫逐一卸甲、缴械、带离主帐。
处理完二皇女,凰玉倾的目光缓缓扫过帐内其余噤若寒蝉的官员将领,那份沉重的威压让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尔等亦然。”她的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非朕诏令,禁止任何串联、探视、传递消息。静待彻查结果。违者……同罪论处。”
这是彻底的封锁。整个皇驾驻跸的大营,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而囚笼的掌控者,只有一人——高踞于风暴中心的冷酷女皇。
凰玉倾这才缓缓转身,目光投向帐外愈加浓厚的夜色。
天边,乌云翻滚如墨,沉闷的雷声越来越近,一道道蜿蜒刺目的闪电短暂撕裂黑暗,映亮了她脸上雕塑般冷硬的线条和无波无澜的深瞳。
狂风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也吹散了她鬓边的发丝,如同黑夜里跳动的火焰。
“传旨。”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依然清晰无比,带着某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昭告随行诸臣:宵小作乱,戕害栋梁,犯驾惊龙。”
“朕在此立誓——凡与此事有牵连者,不分贵贱,无论亲疏,朕必诛其族,灭其根,令其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血的利刃,掷地有声,带着屠灭九族的恐怖寒意,随着狂风席卷整个营地,敲打在每一个囚徒的心坎上。
这不是许诺,这是诅咒,一个女皇的诅咒,预示着将要到来的,将是一场真正的、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毁灭风暴。
而在营地边缘那腐烂叶片几乎凝固成的阴影中,那双冰冷的眼睛目睹了主帐内被铁羽卫押解而出、如同丧家之犬般的二皇女及其心腹,也听到了女皇那响彻夜空的森然誓言。
他周身的气息似乎又沉凝了一分,像一个融入岩石的影子,缓缓地向后、向更远的黑暗中退去,消失在泥沼般浓稠的夜色和呼啸的风声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女皇孤立帐门,身后烛光将她高大的影子投在营地上,犹如一柄直插苍穹的利剑。
闪电划破长空,将天地映得一片惨白,瞬间的光明中,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余无尽的冷酷与掌控一切的自信。
豆大的雨点终于落下,砸在泥土上,激起一片微小的尘埃,转瞬便被更多的雨水冲刷殆尽。
雨,终究是来了。
涤荡污秽的序幕已然拉开,而这场血腥的清洗,将以何等的惨烈上演……唯有等待风暴中心的利剑,斩向黑暗的咽喉。
铁羽如夜枭,盘旋于雷霆之下,即将为他们的皇,撕开那隐匿于密林深处的真相一角。
迷踪谷的瘴气与凶险未能阻挡铁羽卫的雷霆步伐。
萧烬亲率尖刀队,如同淬火的利刃劈开迷雾。
凭借追踪高手的敏锐与“影蜂”如附骨之疽般的策应,他们在谷中一处极其隐蔽的岩穴中,截住了那个负伤潜逃的身影。
一场无声而惨烈的搏杀在狭窄的洞穴中爆发。
追击者意志如钢,负伤者困兽犹斗,刀光闪烁,血水飞溅。
最终,在付出数名精锐伤亡的代价后,萧烬以铁羽卫特制的精钢锁链,终于将那个凶悍狡猾的目标——一个断了一条腿、浑身是血却依然眼神如毒狼般的男人——死死缠住。
与此同时,“影蜂”在附近发现了被匆匆掩埋的几件破旧衣物、半袋干粮,以及……一张被鲜血浸透、描绘着营地主帐附近详细布局的地图残片!
更重要的是,一个被砸碎但核心未毁的金属腰牌在乱石中被找到。
腰牌上的徽记,不是寻常流匪,亦非当朝任何机构所用——那是一头被玄铁锁链贯穿蛟身的盘蛇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