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铁羽卫百夫长单膝跪在帐门处,铠甲上沾染着新鲜的暗红色血迹,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却依旧清晰有力:“启禀陛下!营地西北角发现可疑踪迹!”
“三具尸体,身着伪装服饰,非我方人员,亦非流匪装束!现场有打斗痕迹及未灭尽的引火之物!萧统领已率精锐追踪而去!”
凰玉倾倏然睁开了双眼。
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怒火,而是淬了冰的利刃,精准而致命地投向帐外。
她没有立刻说话,但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强了数倍,连烛火都为之摇曳不定。
就在这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道身影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进来,重重跪倒在众人之前——正是闻讯匆匆赶来的凰云璃。
她发髻微乱,华丽的宫装上沾染着尘土和几点暗红的血渍,脸上毫无血色,那双平日里带着几分骄纵和算计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惶恐和深深的不安。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母皇,只是深深俯首,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母……母皇!儿臣……儿臣护卫不力,罪该万死!请母皇责罚!”她身后的几名亲信将领也紧跟着匍匐在地,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凰玉倾的目光缓缓移向凰云璃,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审视,冰冷刺骨的审视。
她没有回应二皇女的请罪,只是沉默地看着她,那沉默比任何责骂都更令人心胆俱裂。
“尸骨无存……”女皇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砸在凰云璃的心上,“云璃,阿吉斯……是随你入林的。”
“儿臣……儿臣……”凰云璃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身边的将领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萧烬。”凰玉倾的目光重新投向帐外,仿佛穿透了营帐,锁定了那个正在追索凶徒的身影,“朕要的,不是尸体。是活口。是能撬开的嘴。明白吗?”
帐外传来萧烬沉稳而充满杀意的回应,虽然人不在近前,声音却仿佛就在耳边:“陛下放心!臣必生擒其首,挖出其根!”
“至于你们……”凰玉倾的目光再次扫过跪满一地的臣子和将领,尤其在二皇女和她麾下将领身上停留了一瞬,“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任何妄动……视同谋逆。”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诛灭九族的寒意。
她终于缓缓站起身。
那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周身散发出的威势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她一步步走向帐门,所过之处,跪伏的人们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侍从慌忙打起厚重的帐帘。
营地之外,夜风更急,吹得旌旗猎猎作响。远处,天边堆积起浓重的乌云,隐隐有沉闷的雷声滚过天际,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积蓄力量。
凰玉倾站在帐门前,任由夜风吹拂起她鬓边的几缕发丝,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被铁羽卫牢牢掌控、如同巨大囚笼般的营地,最终投向那漆黑一片、危机四伏的莽莽山林深处。
“起风了……”她低语,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但那语气中的决绝与冷酷,却清晰地传递给了身后的每一个人,“也好。正好……涤荡污秽。”
在她身后,主帐内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拉得极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指那未知的黑暗。
营地上空,铁羽卫如夜枭般行动的身影,预示着这场由女皇亲自掀起的、以血洗血的清算风暴,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席卷开来。
而在营地最外围一处不起眼的阴影里,一个几乎与腐叶融为一体的身影,正用冰冷而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主帐的方向和营地内铁羽卫的调动。
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凝重和更深的算计。
他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如同融入沼泽的毒蛇,消失在了更为浓密的黑暗之中。真正的风暴……才刚开始酝酿。
凰玉倾的身影在帐门前凝固成一道冰冷的剪影,她的话语带着铁石般的重量落定,主帐内的时间仿佛彻底冻结。
唯有帐外铁羽卫的肃杀调动,踏在泥地上的沉重步伐和甲胄铿锵的摩擦声,像铁锤般不断敲打着帐内众人的神经,提醒着他们风暴已至。
凰云璃伏地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额角的冷汗混着脸上的尘土,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那句“视同谋逆”如同冰锥刺穿了她的心脏,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绝望的窒息感。
她想辩驳,想撇清,想解释阿吉斯之死与自己绝无干系(阿吉斯也是她珍爱的人,她没有自导自演),但女皇母皇那审视冰川般的目光让她明白,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甚至危险的导火索。
恐惧攥紧她的喉咙,让她只能更深的将额头抵在地毯的绒毛上,恨不得就此消失。
凰玉倾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凰云璃和她的亲信将领,那眼神锐利得能剥离皮肉,直窥人心底的秘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