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眼前的处境。
已经暴露的罪行,有三条。
私自用广播、诬告陈宇凡、身上藏着手抄的账本。
这三条加起来,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
一想到放映员这个铁饭碗要没了,许大茂的心就像是被挖掉了一块肉,疼得钻心。
这年头,丢了工作,那可是天大的事!
尤其是在红星轧钢厂这种大单位,丢了工作,就等于丢了城市户口、丢了商品粮供应、丢了所有人的尊重!
他许大茂,就要从人人羡慕的放映员,变成一个无业游民了。
可......
许大茂咬了咬牙,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工作没了,也就没了。
只要人还在外面,凭他放电影这手绝活,到哪不能混口饭吃?去个小地方的电影院,或者跟着下乡的宣传队,总归是饿不死的。
怕就怕......人出不去!
他心里最恐惧的,还是王明德攀咬他的那件事——偷钥匙!
这才是最致命的!
一旦这件事被坐实了,那性质就彻底变了。
私闯计财科、盗窃厂内机密,这罪名太大了,大到他根本扛不住!
那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那是正儿八经的犯罪!
这是要被送去坐牢的!
一想到坐牢,许大茂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想象着自己穿着囚服,在劳改农场里没日没夜地干活,吃着糠咽菜,被人呼来喝去......那种日子,简直比死还难受!
不行!
绝对不行!
偷钥匙这件事,必须咬死了不承认!
反正没人看见,王明德也没有证据!
只要自己不松口,他们就拿自己没办法!
许大茂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吱呀——”
禁闭室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了。
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让许大茂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两个穿着保卫科制服的干事走了进来,表情严肃,眼神锐利。
“许大茂,跟我们走一趟,科长要审你。”
其中一个干事冷冷地说道。
许大茂的心猛地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被带到了隔壁一间审讯室。
屋子不大,陈设很简单。
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
徐怀安没亲自来,审他的是两个经验丰富的老干事。
“姓名。”
“许大茂......”
“工作单位。”
“红星轧钢厂,电影放映员......”
一上来就是一套标准的流程。
许大茂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心里却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又过了一遍。
问到关键问题了。
“你兜里那个抄着账目的小本子,是怎么回事?”一个干事问道。
“我......我捡的。”
许大茂按照想好的说法,硬着头皮回答。
“捡的?”
另一个干事冷笑一声。
“在哪捡的?什么时候捡的?”
“就......就在计财科门口......昨天......不,前天......”
许大茂的脑子飞速运转,编造着细节。
“编,你接着编。”
干事也不动怒,只是拿笔记着。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那么巧,捡到的本子上,记的全是陈宇凡科长的账目?还连账本页数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我不知道......”许大茂只能装傻。
审问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
两个干事轮番上阵,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不断地在他的话里找漏洞。
但许大茂就像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管对方怎么问,他就死咬着几句话。
本子是捡的。
钥匙没偷过。
王明德是血口喷人,是在诬陷他。
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最后,两个干事也失去了耐心,看他实在是问不出什么,就把他重新押回了禁闭室。
铁门再次“哐当”一声锁上。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大茂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第一关。
而在另一边,审讯的干事已经把情况汇报给了徐怀安。
“科长,这小子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徐怀安听完汇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他根本就不急。
对付这种滚刀肉,心急是没用的。
这才是刚进来,心气儿还高着呢。
先饿他一天,渴他一天。
让他在小黑屋里折磨着,把他的精神头先磨掉一半再说。
徐怀安端起桌上的大茶缸,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不急。”
“慢慢来,总会松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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