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如何同时让六个人的眼睛同时放大两倍?
答:一个镯子就可以。
费老更是激动的嘴唇都在哆嗦,明明离我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走的颤颤巍巍。
穆子衿扶着他走过来,费老紧紧抓住我的手腕,热泪从他的眼眶流出。“对…就是这个!那张图里的就是这个!”
我将镯子从腕上褪下,捧在手里双手递给费老。费老忙把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接过镯子,又从助手手中接过一个放大镜,认真观察起来。
整个展厅安静异常,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仿佛连眨眼都会惊动什么,时间在此凝固。
“死而无憾!我死而无憾了!”费老的手指死死捏着放大镜手柄,指节发白,他那双因岁月积淀而常年浑浊的眼睛突然清亮的吓人,眼神聚焦。
费老又看向我:“孩子,这个镯子你是怎么得到的?你们家有姓戴的人吗?”
“我奶奶临走前托我姑姑交给我的,至于姓戴的人…”我想起小时候看到过的爷爷的老式手写户口本,“我奶奶好像就是姓戴的,不过她没有名字,户口本上的名字就是'成戴式'。”
“那就对了。”费老点点头,“据传最后一代守墓人就是戴姓,经过百年时光,传到了你奶奶手里,最后又到了你手里。”
“孩子…”费老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这个镯子给我了就是我的,我有权利决定它的去留,而且我带都带来了,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它有考古价值,那就让它留在这里,回到它该回的地方。”我懂费老的想法,毕竟现在这个镯子还属于我的私人物品,他没道理直接要求,不如我直接说出来。
“孩子,你…”费老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他理了理衣襟,毕恭毕敬对着我鞠了个躬。
我吓得赶紧扶住,“费老,这可使不得啊!”
费老握住我的手,“使得!当然使得!孩子,我代表所有同仁感谢你为考古事业做的贡献。”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反正我留着也没用嘛…”
“穆振培啊穆振培,你可真是认了个好女儿啊!”费老感慨地说。
穆叔骄傲地说:“那是,我福气大着呢。”
顾不上过多寒暄,费老带着花瓶和手镯就开始了细致的研究。为表感谢,我们可以在考古室进行参观。
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来的,不止是因为有众多古籍古董,还有很多修复类工具,稍有不慎碰坏了可不得了。
追追似乎对修复文物很有兴趣,忘乎所以的跟在一个姐姐后面,姐姐也很喜欢追追,追追有什么疑问也很耐心地回答。
“我说你怎么突然要回家一趟,原来是取镯子去了。当时看你那个认真的样子,我和追追还以为你对文物有兴趣呢。”小婉挽着我的胳膊,一步都不愿意离开我。
“不过现在看来,对文物有兴趣的另有其人呢。”我看向追追的方向。
小婉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怎么办啊阿蔺,你又为我们家锦上添花了,我们一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揉揉她的头发。
“唉,看来穆子衿不止是要以身相许了~”
我一把捂住小婉的小嘴巴,“正经场合,别乱开玩笑。”
没人注意到,一直跟在费老身边的穆子衿脸红到了耳根。
镯子和花瓶底部的凹槽完美契合,引来众人围观。
镯子上的花纹竟然也与凹槽内部的凸起合为一体,大家都惊叹于这样的工艺,费老却叹口气:“不对,还是有些角度对不上。”
追追不解:“还要怎么对得上?这不已经严丝合缝了?”
费老摘下眼镜,“真正的严丝合缝是看不出一点痕迹的,可是你们看,这里还是会有明显的连接痕迹。”费老指着底部那道半弧。
“难道镯子不对?”我问道。
“镯子是对的,不对的是角度。我刚才试着将每个角度都试了一遍,这是最契合的一次,但还是不行。”
小婉很是疑惑:“这是个圆形,怎么还会有角度呢?而且花纹是不一样的,每个花纹都有相对应的地方,怎么会对不上呢?”
“这就是那位匠人巧夺天工的地方啊!”费老感叹着,“这就是求同存异,看似不一样,其实也一样,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难道做出这个花瓶的人就没有留下什么'说明书'之类的吗?”追追不知道该怎么用专业术语表述,只能用自己的理解。
费老被她可爱到,哈哈大笑了起来,“当然有'说明书' ,只不过估计已经丢失了。我们最先找到的是一卷古籍,古籍上标注描绘了花瓶的样式和镯子的存在。上面还有一道字谜,破解出来之后我们了解到,有关花瓶的秘密标注在另一个器物上。但是我们也了解到,那个器物易碎,经历了这么多年或许早就不存在了。”
“我滴个乖乖,这个制造者真的很鸡贼啊,留了一卷古籍,钥匙也留下来了,可怎么使用这个钥匙的'说明书',却是用最不容易保存的方式保存下来的。这不明摆着不想让后人知道吗?”小婉忍不住'抱怨',“费老,这个秘密咱们一定要解开吗?”
“孩子,我们探索历史不仅仅是要了解、回顾过去,更是理解现在、塑造未来的关键。如果把历史当做一个人,你想想,一个人知道了他是怎么来的,从哪儿来的,辉煌过,也吃过不少苦,这些经历都能让这个人更好地知道他未来要怎么走。可唯独,他丢失了在他人生成长最重要的那几年,他不知道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可他知道,就是那几年的塑造成就了现在的他。换成是你,你想不想知道?”
小婉点点头:“想!”
“所以,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