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地处戈壁与荒漠交界,常年风沙侵蚀,城墙呈铁锈般的褐红色。
铁岩堡城墙高五丈,基厚三丈,以夯土混合铁矿砂筑成,坚硬如铁,故得名“铁岩”。
铁岩堡不仅城墙如同铁岩石,其防御体系堪称铜墙铁壁,其守备之严密,素有“西北铁桶”之称。
城头设“狼牙堞”,垛口嵌铁刺,防止敌军攀爬,地下有纵横交错的“地龙道”,可藏兵、运粮。
西侧山体内凿有隐秘水窖,储水可供全军百日之用。
铁岩堡是大夏西北防线核心要塞,与黄沙镇互为犄角,控制“赤岩-黑水”商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城内存有前朝遗留的“雷火窖”,藏大量守城火器。
也正是铁岩堡如此完善的防御,才让它坚持了到了现在。
但是,此时明显已是强弩之末。
堡外,北狄的旗帜如黑潮般涌动,攻城梯一次次架上城墙,又被守军拼死推落。
箭雨密集如蝗,堡墙上插满了折断的箭矢,血迹在夯土墙上干涸成暗褐色。
牧野勒马停在一处高坡上,眯眼远眺。
远处,铁岩堡的城墙在月色中泛着血色的光。
铁岩堡的城门已经半毁,北狄士兵如蚁群般涌向缺口,而城墙上,仅剩的守军仍在死战。
“是陈老将军的部队。”雷震岳沉声道,独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根据前方斥候来报,黄沙镇失守后,他们退守铁岩堡,已经撑了七天七夜......”
牧野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着城墙上的那个身影——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将,铠甲残破,却仍挺直脊背站在城头,手中长刀每一次挥落,都有一名北狄士兵栽下城墙。
陈肃,黄沙镇副将,当年曾在牧野父亲麾下效力。
“传令。”牧野的声音冷硬如铁,“全军换轻甲,弃马步行,从西侧山脊绕过去。”
“将军,为何不直接冲阵?”雷震岳着急问道。
牧野指向铁岩堡后方——那里,一支龟兹骑兵正悄悄移动,半露的金驼旗在风中半卷。
“龟兹想截断陈老将军的退路。”他冷笑一声,“那我们就先断了他的后路。”
三百精锐迅速卸下重甲,只着轻便皮甲,腰间别短刃,背上负强弓。
雷震岳刚想张口:“将军......”
牧野抬手:“这次我让牧四带队。”
雷震岳果然不再说什么了,此次出征刚到此处,牧野就接二连三的出事。
他可以出事,任何人可以出事,但是主帅万万不能有事。
好在牧野心里有数,雷震岳心中欣慰。
牧野扫视众人,声音低沉:“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龟兹骑兵。一个活口都不留!”
夜色如墨,三百精锐如同游走在黑暗中的幽灵。
牧四伏在沙丘顶端,鹰隼般的目光锁定了那支正在迂回的龟兹骑兵。
金驼旗依旧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却不知死期将至。
牧四的声音比夜风还轻:“分三路包抄。弓手先解决哨兵,其他人跟我冲阵。”
士兵们沉默地点头,皮甲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牧四摸了摸怀中,铁砂丸、银针,毒药都在。
他新研究的毒药,正好这次试试手。
第一支箭离弦时,龟兹人的哨兵最先倒下。
箭矢穿透皮甲的闷响惊动了战马,但为时已晚——三百张强弓同时发难,箭雨笼罩了整个骑兵队,中间还夹杂着牧四的毒气弹和臭气弹。
北狄的骑兵一时间晕的晕,吐的吐。
“杀!”
牧四如猛虎般扑入敌阵,短刃划过第一个敌人的咽喉。
温热的鲜血溅在脸上,带着西域特有的香料味。
他身形不停,刀光如练,所过之处敌人如割麦般倒下。
“是夏军!”龟兹的图克(,意为“狼首”)刚拔出弯刀,就被牧四一脚踹中心窝。
骨骼碎裂的声音淹没在喊杀声中。
战斗结束得很快。
当最后一个龟兹骑兵倒下时,牧四踩住那面金驼旗,短刃一挥,旗面应声而裂。
他甩掉刃上的血珠:“打扫战场。把首级垒在道上,让后面的龟兹人看看。”
士兵们沉默地执行着命令。
月光下,牧野望向铁岩堡的方向。
城头的烽火依然在燃烧,但隐约可见玄色军旗还在飘扬。
“陈老将军,再坚持片刻。”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臂缚上的字迹。
夜色渐沉,北狄人的攻势稍缓。
铁岩堡城墙上,陈肃拄着刀喘息,血顺着他的臂甲滴落,在城砖上积成一小滩。
一名满脸血污的士兵踉跄跑来:“报!将军!东门......东门快守不住了!”
陈肃抹了把脸上的血,哑声道:“那就死守到最后一刻。”
突然,北狄军阵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龟兹骑兵的营地竟然不知被谁给点了!
牧野一招手:“就是现在!”
陈肃猛地瞪大眼睛。
火光中,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
玄甲染血,长刀如龙,所过之处,敌军如麦秆般倒下。
“那是......牧家小子?”
老将军喃喃道,随即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儿郎们!援军到了!给老子杀——!”
远处沙丘上,那面绣着金线驼纹的大旗正在火光中燃烧,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玄色战旗——旗面上用银线绣着“牧”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见到援兵到来,士兵们士气大增。
城墙上,疲惫不堪的守军骤然爆发出最后的力气。
而城下,牧野的刀已经染成了红色。
牧野的五百死士如同尖刀般插入敌阵。
他们弃马步战,皮甲外裹着沙黄色的粗麻布,在混战中宛如鬼魅。
“雷叔,你带人清理西门残敌。”
牧野一刀劈翻举着火把的龟兹兵,燃烧的油脂泼在攻城梯上,瞬间燃起冲天大火:“我去接应陈老将军。”
雷震岳的双眼在火光中闪着凶光。
老将军抡起斩马刀,刀锋过处,三个北狄兵的头颅同时飞起:“龟儿子们,还记得陇西的雷疯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