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摊牌
“最后一个问题吗？”李天嘴里小声的念叨着。他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突然很想看到源听到自己问题以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会是苦笑不得吗？也许吧。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天的这个问题将会解开他所有的疑团。也让源，在他面前再无秘密可言。
如此一来，两人算是打了平手，谁也不欠谁了。也算李天给了自己一个不杀源的理由。
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抓住这个机会？
“呵呵，我又何必担心呢？若是答应，自然是极好的，若没有答应，那杀了便是，又何必想这么多。”
李天不禁笑出了声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优柔寡断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被精神力束缚的滋味可不好受。”源一听到李天的笑声，不由皱了皱眉头，只当李天是在嘲笑他。要知道即便身陷囹圄之中，他也有自己的尊严，并不应成为某人嘲笑的对象。
源心神一动，仿佛想到了些什么。可瞬间这抹灵感又飘飘然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任他怎么抓也抓不到。
“他到底会问为什么问题？”源皱着眉头，心中暗暗的嘀咕着。
此时此刻，被重重精神力禁锢的他，再也无法窥探李天的想法。而且渐渐的，李天掌握了这谈话的节奏。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非常不舒服。如同这精神力束缚的不光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一般。
那是一种无法发泄的抑郁。
“快问吧！”源没好气的说道。
“哈哈哈哈！”听见源这样的回答，李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和源的角色似乎换了个位置一般，他变成了掌握着主动权的人。
“怎么了？小伙子也会心急了？”李天将源以前用来调侃他的话语原话奉还了。
只是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到不对。
“我怎么会对他这样说话？我应该恨他才是。”
此刻李天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中一直是无比复杂的。即便源对他有过这样的那样的企图，可归根结底并没有对他造成损失，反而对他有这样那样的帮助。他现在的实力，也有一半是源的功劳。
如此这般，恨也就无处谈起了。
“哎！”李天叹了口气，望向那片黑暗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也幸好这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然李天真不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对他有别样的目的的兄弟。
“难道从前的那些都是你的伪装吗？”李天心中暗道。他多么希望源告诉他：“不！我是真的拿你当朋友的！”
可惜……
这一切不过是奢望而已，所有的事实都指向了一个可能，源对他的帮助，不过是他高明伪装而已。
是为了取得李天的信任，为了减轻他的戒心，甚至是为了赶走其他对李天的身体有意的敌人。
“真的是这样吗？”李天想到了这一点，心头不禁一片黯然。
同时，源听到李天这样的调侃，心中也微微一动，他仿佛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动摇，曾经在某一刻，他将李天当作了自己人，自由的调侃，好不避讳的展示着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他本可以一直伪装成人工智能的，但最后，他终究对李天说出了部分的实情，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在其中作祟，源仿佛渐渐的明白了。
那种坚持，那种感动，那种不顾一切，都是他前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感觉，是值得他一辈子珍藏的财富。
“你不应该这样说话的。”沉闷了半晌，源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如同穿透黑暗的一束光明，呈递到李天身前，撞击着李天的耳膜。此刻，李天的表情有些木然，甚至是略显挣扎的。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怎么办，是将源彻底的湮灭，还是将他束缚，又或者？
原谅他？
李天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这样说怎么说？你又让我怎么说才好？说我想杀了你吗？”李天有些苦涩的开口说道。
“杀了你倒是一了百了，不用浪费我任何的精神。”李天仿佛喃喃自语一般，手掌在虚空之中翻出一道玄妙的手印。
疑似若有若无的波动顺着李天的手指的方向，传递到那精神力的蛛网之上。一时间，那蛛网又紧了一些，仿佛冻结了空气一般。
“是啊，杀了我就可以了。我的这幅身体虽然很难被物理手段消灭，但对精神力的手段却无能为力。”感受到身体周围凝滞感觉，源开口说话的了，他的声音，显然有些颓然，仿佛已经认定了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似得。
“这本来就不是我的身体，你可以很轻松的用你的精神力抽出我的灵魂，然后‘扑’的一声，将它湮灭掉……”
源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低沉，甚至是模糊不清的。他已经自暴自弃了，那原本昂起的头也低沉了下去。从这样的声音中，能够听出他内心也是颇不平静。
其实也是自然，没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能依旧保持着淡定。
“呵呵呵。”
黑暗之中传出了李天的笑声，这声音中带着一抹惨淡的感觉，他仿佛是在极其不情愿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听着有些别扭，有些凄婉。
“湮灭你？”李天的声音同样有些颤抖，他的手，高高的举起，做出了一个手刀的姿势，那黑暗之中，无形的精神力瞬间在源的头顶之上凝聚出了一把透明的斧头。
源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望着那透明的斧头，从那斧头上，他感觉到了沉重的威压，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脸上依旧浮现出了一丝诡异笑容，如同解脱的笑容一般。
“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能打破心灵最深处的枷锁！那隐藏在你心底的仁慈。杀了我吧！”
压力之下，源的声音显得有些扭曲，如同恶魔的诱惑一般，荡漾在李天的耳边。
李天犹豫了，他犹豫自己是不是要动手了。他的手刀，高高抬起，却久久的没有放下，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一般。
“如果你湮灭你，能弥补你的过错，那我现在就已经动手了。”李天的手捏成了拳头，那悬在源头顶的精神力，瞬间飘散在空中，重新缠绕上了源的身体。
“不要逼我！我不想杀你！”
源听的出来，李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寥落，如同小孩失去了一件重要的玩具一般。
这样的声音，如同一柄重锤，轰击着源的心灵，让他那颗完全由液体铸成的心脏，偏体鳞伤。
“不要废话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源咬了咬牙，将眼眶之中那即将涌出的泪水擒了回去。
“好吧。”李天知道，无论怎么样，两人关系也无法恢复到从前，甚至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没有从前的关系。
那不过是一方的伪装而已。
“我想知道，你说口中说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一句话，从李天的口中缓缓的说出，却直接将源呛住了，那一口气仿佛梗在咽喉里一样，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倘若不是这黑暗的阻隔，源可以想象他和李天大眼瞪小眼的情景。
不错，李天问的确实只是一个问题，但这一个问题却包含了他所有的疑问。
“你……！”
源忍不住想要数落李天的贪得无厌，可话到嘴边，却被他突然咽了下去。
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和阶下囚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最终，他还是笑了出来。
“哈哈，你还是真是，精神力暴涨了，可性格却没有一丝变化，依旧不会让自己吃亏。”源有些感概的说道。
“彼此彼此而已，和你学的。”李天淡然的说道。他的目光死死的投向源所在的那片黑暗之中，虽然他看不见，但源的一切动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就是精神力的力量，并不需要什么多余的感知，仅仅用精神力的触手将对方包围，就能轻松的感知对方的一切动作。
而现在，李天就感觉到自己的这名对手，那张哭笑不得的脸，一如他开始所预料的。
李天轻轻的弹动了一下手指，仿佛要弹去那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般。他优雅的转过身子，嘴角微微上咧，开口说道：“我们事先说好的，你也可以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
李天的声音回荡在源的耳边。这样的问题，让源有些迟疑了。回答李天，无异于将自己所有的秘密暴露给对手；但不回答呢？
源隐隐感觉到他身周的那些精神力的触手正蠢蠢欲动着。仿佛随时准备化作一只猛兽，将他的身体碾碎一般。
虽然他了解李天，知道他是一名善良的人类。但善良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凶狠的一面，那些精神力编织的大网就清楚明白的告诉他，凶狠人人都会有一点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对了，这好像是中国的一句古话。我在一本古迹上曾经看到过这句话。”源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天当然知道源指的是什么。不过就是因为自己一方面说了：他可以不用回答问题，另一方却有精神力暗暗的给他施加压力，这样的作派有些口里不一的而已。
李天当然不是迂腐的人，他既没有宋襄公那可笑的仁，也没有桃园三杰那无谓义。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有爱也有恨，甚至爱憎分明的普通人。虽然他并没有杀掉源泄恨的打断，但小惩大诫一番却是少不了的，特别是当他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的时候。
李天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线，那些围绕在源身边的，精神力编织成大网如同滚筒一般，快速的转动起来。
如有实质的精神力与空气剧烈的摩擦发出“丝丝”的声音，让被困在中心源，更有一种被一种毒蛇围绕的感觉。
“呵呵！”
精神力漩涡的深处，传出了源大笑的声音。只他见高声大喊着：“算你狠！我说了！”
然后就没有了生息。
李天笑了笑，他要的就是源这句话，他心神一动，那转动大网瞬间就停止了下来。用精神力稍微的感知了一下，李天发现，此刻的源如同病汉一般，浑身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脚掌已经几乎要融化掉了——那脚掌上粘稠着液体材料，随意的附着在冰面之上。
“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响起，源的面色无比的的狰狞。
